第23章 哭泣岩与隐秘入口-《异界先遣队:零》

  重返地表,废土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立刻包裹而来。紫红色的天光投下扭曲的阴影,风声如同冤魂的呜咽,卷起带着辐射尘的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

  队伍沉默地行进着,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重。失去了营地,失去了大量同伴,前途未卜,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巨石。伤员们的呻吟和艰难的喘息声是队伍中唯一的旋律,显得格外刺耳。

  凯拉背着艾莉走在队伍中间,她的体力消耗巨大,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背后的艾莉呼吸微弱,身体滚烫,情况似乎在恶化。凯拉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导航和警戒上。

  鹰眼和几个还有行动力的战士分散在队伍前后左右,警惕地注视着任何风吹草动。石语者则被两个年轻人搀扶着,一边走,一边不断抬头观察着天空和远方的地平线,试图将记忆中古老的歌谣与现实的地貌对应起来。

  “‘三次日落的方向’……应该是这边没错……”老先知喃喃自语,手中的木杖偶尔会闪烁一下,似乎在微弱地感应着什么。

  凯拉时不时拿出扫描仪确认方向。【能量探测】界面上,那个代表灰衣人基地废墟的暗红色信号源依旧如同溃烂的伤口般显眼,提醒着他们危险的源头并未消失。而那个微弱的绿色信号则几乎消失在了背景噪音中。扫描仪无法提供更精确的地图,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东北方向。

  旅途枯燥而痛苦。干渴和饥饿不断折磨着每一个人。有限的补给早已耗尽,他们只能依靠意志力强行支撑。凯拉看到有战士偷偷抓起一把看起来相对湿润的泥土塞进嘴里,然后又痛苦地干呕出来。

  废土之上,除了扭曲的岩石和干裂的大地,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连那些可怕的怪物似乎都远离了这片贫瘠之地。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空的颜色几乎没有变化,难以判断具体过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怀疑那“哭泣岩”是否真的存在时——

  “看!那边!”队伍前方的一个年轻战士突然发出沙哑的惊呼,指着右前方。

  所有人精神一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一片风化的岩壁之下,赫然矗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形状极其奇特的岩石!它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低着头颅默默垂泪的人脸侧面!风沙在岩石上侵蚀出的沟壑,恰似一道道泪痕!

  “哭泣岩!是哭泣岩!”石语者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古老的歌谣是真的!星辰没有抛弃我们!”

  希望的光芒再次照亮了幸存者们疲惫的脸庞。队伍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向着那块岩石靠近。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块岩石的巨大和那种悲怆苍凉的气息。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仿佛已经站立了千万年,见证了整个世界的衰亡。

  “入口……入口会在哪里?”鹰眼围绕着巨大的岩石转圈,寻找着任何可能的人工痕迹。

  凯拉放下艾莉,让她靠着一块小岩石,自己也仔细搜索起来。她拿出扫描仪,切换到【结构扫描】模式,对着岩石和周围的地面进行扫描。

  嘀嘀……嘀嘀……

  扫描仪的屏幕闪烁起来,发出提示音。只见在岩石底部靠近地面的一处、被大量沙砾和碎石掩盖的地方,扫描仪显示下面存在明显的金属结构和空腔!

  “在这里!”凯拉喊道。

  战士们立刻围过来,用手和简陋的工具疯狂挖掘起来。

  很快,掩盖物被清除,露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与周围岩石几乎融为一体的圆形金属井盖!井盖中央有一个早已褪色的、模糊不清的徽记——那是一个环绕着星辰的眼睛图案,与之前遗迹中看到的“守望者”标志类似!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狂喜涌上心头!鹰眼和几个战士试图撬开井盖,但它锈死得非常严重。

  “让开!”凯拉示意他们退后,她仔细观察了一下井盖的边缘结构,然后从战术背心里掏出最后一点从地下遗迹找到的、类似润滑油的残留物(她习惯性地收集可能有用的小东西),小心地滴在锈死的缝隙中。

  然后,她让几个最强壮的战士将匕首或矛头插入缝隙,自己则找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听我口令,一起用力!”她深吸一口气,“一!二!三!撬!”

  随着她一声令下,所有人同时发力!

  嘎吱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锈迹和灰尘簌簌落下。沉重的井盖被一点点撬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尘埃气息的空气从下方涌出。

  “再加把劲!”凯拉大喊。

  众人再次用力,终于将沉重的井盖完全撬开,推到了一边。

  一个漆黑的、向下延伸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金属阶梯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阶梯保存得相对完好,似乎没有受到太多岁月的侵蚀。

  “成功了!我们找到了!”战士们发出压抑的欢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石语者走到入口边,用木杖的绿光照向下方,阶梯很深,看不到底。

  “这就是先贤们走过的道路吗……”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敬畏。

  希望近在眼前!只要进入这条通道,他们就有可能避开灰衣人的主要势力范围,深入山脉,接近圣地!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进入时,凯拉手中的扫描仪突然发出了急促的、不同于之前的警报声!

  嘀!嘀!嘀!

  屏幕上的雷达界面剧烈闪烁,只见一个巨大的、高速移动的红点,正从远处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不好!有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凯拉脸色剧变,厉声警告。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是什么? ‘铁鸦’吗?”鹰眼紧张地望向天空。

  “不像……信号特征不同……更大……更快!”凯拉盯着屏幕,心不断下沉。那红点的能量反应极其强烈,远超之前遇到的“铁鸦”!

  “快!先进去!快下去!”石语者当机立断,指挥着幸存者们尽快进入通道。

  妇女和孩子率先被送下阶梯,然后是伤员。

  就在大部分人都已经下去,只剩下凯拉、鹰眼、石语者和另外两个战士还在入口处时——

  远方的天际传来一阵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引擎轰鸣声!不同于“铁鸦”的嗡嗡声,这声音更加厚重、更加充满力量感!

  一个黑点迅速变大,眨眼间就飞临了他们上空!

  那是一艘造型更加狰狞、体积更加庞大的灰黑色梭形飞行器!它的线条更加流畅,表面覆盖着厚重的装甲,两侧有着巨大的推进器,下方悬挂的武器平台看起来就威力无穷!飞行器侧面,那个交错三角形的灰衣人标志清晰可见!

  是比“铁鸦”更高级别的飞行器!

  “是‘剃刀喙’!亵渎者的精英巡逻舰!”石语者发出绝望的惊呼,“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飞行器显然发现了他们,在空中一个灵巧的悬停,底部探照灯瞬间亮起,巨大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光,将整个“哭泣岩”区域照得如同白昼!强烈的能量波动锁定了下方的几人!

  “发现逃亡单元及未登记生命体。立即投降,接受审查。”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从飞行器上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快下去!”凯拉对着还在入口处的几人大吼,同时猛地将背着艾莉的自己向入口内滑去!

  鹰眼和另外两名战士也毫不犹豫地跳下入口。

  石语者年纪太大,动作稍慢了一步!

  就在他即将踏入入口的瞬间——

  咻!

  一道细长的、蓝色的能量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地打在石语者前方的地面上!

  轰!

  地面被炸开一个小坑,灼热的能量溅射开来,将老先知猛地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手中的木杖也脱手飞出,滚落到一边!

  “先知!”已经下到阶梯一半的鹰眼目眦欲裂,想要冲上来。

  “别上来!”石语者倒在地上,痛苦地喊道,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走!快走!别管我!保护好火种!去圣地!”

  飞行器缓缓降低高度,舱腹打开,一条带着抓钩的绳索垂下,几名全身覆盖着更加精锐黑色装甲、武器也明显更先进的灰衣士兵正快速索降而下!他们的目标显然是抓捕!

  “走啊!”石语者用尽最后力气嘶吼。

  凯拉看着眼前的一幕,牙关紧咬。她知道,上去救只是徒增伤亡!理智告诉她必须立刻离开!

  她猛地拉住几乎要失控的鹰眼,对着下面大喊:“关上井盖!快!”

  下面的战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含着泪,奋力推动那沉重的井盖!

  “不!”鹰眼痛苦地咆哮。

  井盖缓缓合拢,最后的光线被隔绝,只剩下下方阶梯上急促的呼吸声和鹰眼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透过最后一丝缝隙,凯拉看到石语者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井盖的方向,苍老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决然和……嘱托。然后,他的身影被落下的灰衣士兵彻底淹没。

  井盖彻底合拢,锁死。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死寂。

  只有上方隐约传来的飞行器引擎声和脚步声,提醒着上面正在发生的残酷现实。

  他们找到了希望之路,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失去了领袖,失去了先知。

  未来的路,变得更加黑暗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