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残酷行军与无情抉择-《异界先遣队:零》

  废土之上,八道渺小而踉跄的身影,正迎着永无止境的风沙,艰难地跋涉。

  每迈出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饥饿和干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侵蚀着每个人的身体和理智。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沙砾,火烧火燎地疼。胃部空空如也,不断发出痉挛般的绞痛,提醒着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伤势更是雪上加霜。凯拉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着断裂的肋骨,背后的伤口与粗糙的衣物摩擦,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痛。其他幸存者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一瘸一拐,有人需要搀扶才能行走。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天空依旧是那片令人压抑的、永恒不变的紫红色,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变化的迹象。只有呼啸的风,卷起辐射尘,打在脸上,如同冰冷的刀子。

  凯拉背着艾莉,走在队伍最前面。她的身体早已透支,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念在强行支撑。她时不时拿出扫描仪确认方向,那个绿色的箭头如同信仰一般,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

  【能量探测】显示,周围的辐射水平虽然比爆炸核心区低,但依旧不容乐观。那个神秘的绿色信号源依旧遥远,距离几乎没有明显缩短。而另一个方向,灰衣人基地废墟那狂暴的暗红色信号,则像是一个永不愈合的脓疮,提醒着这个世界持续的苦难。

  “水……好想喝水……”一个年轻战士发出梦呓般的呻吟,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

  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渴,都饿,但说出来只会消耗更多力气。

  凯拉的目光扫过龟裂的大地,试图找到任何一点湿润的痕迹,哪怕是一株看起来多汁的怪异植物。但一无所获。废土之名,名副其实。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痛苦和前行是真实的。

  突然,队伍中间传来一声惊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凯拉猛地回头。只见那位一直重伤未愈的战士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脸色灰败,呼吸急促而微弱,眼看就不行了。照顾他的妇女试图扶起他,却徒劳无功。

  队伍被迫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同伴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一种兔死狐悲的绝望感弥漫开来。

  鹰眼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伤者的瞳孔,沉重地摇了摇头。

  伤者似乎回光返照,艰难地抓住鹰眼的手,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走……别管我……告诉先知……我……”

  话未说完,他的手猛地垂落,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又一个人死了。不是死于战斗,而是死于伤势和消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哭泣,或许是因为连流泪的水分都没有了,或许是因为悲伤已经麻木。

  鹰眼默默地合上死者的眼睛,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埋了他吧。”

  “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挖坑了。”凯拉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却陈述着事实,“用石头盖一下吧。我们必须继续走。”

  生存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们甚至没有时间为同伴举行一个像样的葬礼。

  众人沉默着,用附近一些较大的碎石,草草掩盖了同伴的遗体。整个过程压抑得让人窒息。

  队伍再次启程,气氛更加沉重。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干渴达到了极限。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抓起地上一把看起来颜色稍深的泥土就要往嘴里塞。

  “不能吃!”凯拉厉声喝止,但晚了一步。

  孩子已经将泥土塞进了嘴里,随即发出剧烈的咳嗽和干呕,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吐出来!快吐出来!”孩子的母亲惊恐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但那泥土似乎含有某种刺激性或毒性物质,孩子呕吐不止,甚至开始抽搐,情况急剧恶化!

  凯拉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没有水清洗,没有药物解毒。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的生命体征迅速消失。

  几分钟后,孩子也停止了呼吸。

  短短时间内,连续两人死亡。队伍只剩下六人。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母亲抱着孩子尚且温热的尸体,发出无声的哭泣,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凯拉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对这个世界残酷的愤怒,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找到水!必须!

  她猛地抬起扫描仪,不再只是盯着那个遥远的绿色信号,而是将【环境分析】和【能量探测】的功能开到最大,疯狂地扫描着附近区域,寻找任何一丝一毫可能存在水分的迹象!

  她的眼睛因为过度集中和疲惫而布满血丝,脑袋的抽痛再次加剧。

  也许是她的执着感动了上天,也许是扫描仪终于捕捉到了微弱的线索。

  在【能量探测】界面的边缘,一个非常非常微弱的、不同于背景辐射的蓝色小光点闪烁了一下!那是一种代表着“冷凝”或“低温”的能量特征,而且就在他们一点钟方向,不算太远!

  “那边!”凯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沙哑,她指着那个方向,“可能有水!跟我来!”

  希望再次如同微弱的火苗般燃起。幸存者们强打起精神,跟着凯拉偏离了原来的路线,向着那个方向艰难行去。

  每多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但对水的渴望支撑着他们。

  终于,在一片风化的岩壁脚下,他们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被阴影笼罩的小小洼地。洼地底部,竟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带着冰碴的白霜!而在岩壁的缝隙中,正极其缓慢地渗出一滴一滴的水珠,滴落在洼地中,形成一个极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洼!

  水!真的是水!

  虽然少得可怜,但确实是干净的水!

  幸存者们如同发现了宝藏,小心翼翼地围拢过去,用颤抖的手捧起那冰冷刺骨的水,贪婪地滋润着干裂的嘴唇和喉咙。那一点点水分,如同甘霖,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干渴。

  凯拉也喝了一点,然后将水小心地喂给昏迷的艾莉。

  这点水根本不够所有人喝饱,但至少让他们暂时摆脱了立刻渴死的命运。

  补充了微量水分,休息了片刻,众人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

  凯拉再次看向扫描仪。那个遥远的绿色信号依旧在那里。而刚刚发现的这个蓝色小光点,在提供完水分信息后,就渐渐暗淡消失了,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馈赠。

  他们必须回到原来的路线上,继续向着绿色信号前进。

  前路依旧漫长而危险,但至少,他们又熬过了一关。

  凯拉站起身,目光扫过剩下的六张疲惫而麻木的脸。

  “走吧。”她说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活下去。

  无论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