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宁化灰烬,不负情郎-《废材也成仙》

  尸王眼神转了转,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尸傀身上。

  那是枯千冥最后一个先天七层傀儡,平时桀骜得很,但此时此刻浑身哆嗦得像风中残叶,连膝盖都抖得打拍子。

  要不是尸傀生理机能全废,怕是裤子早就尿湿一片。

  它颤颤巍巍地往后缩,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吼吼吼呜呜呜呃呃呃——”

  秦长生嘴角一抽,嘀咕道:“这是……尸傀语里最标准的求饶声?”

  可尸王瞪了它一眼,却没出手。

  不是心软,而是一来太弱,不解气,二来……它实在太惨,连裤子都没得穿了,不值一杀。

  尸王转向另一处,浑身杀气陡然飙涨,像是地狱里蹦出来的讨债鬼,双目死死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长生。

  这位倒霉孩子此刻还被“缚影锁魂术”困着,整个人像被塞进了冰箱冻过三天那般僵硬,连眨眼都只能靠风吹。

  尸王绿光一照,冷得秦长生从头皮凉到脚底板,打了个寒颤。

  秦长生心里立马“咯噔”:

  “——坏了!这老尸这是要对我下手啊!”

  “为啥呀?我一大好青年,没偷他棺材,没睡他媳妇,怎么就成了头号仇人?”

  可转念一想,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对哦,我那分身嘴巴太贱了!”

  原来尸王之所以如此暴怒,全是因为他那嘴碎分身干的好事。

  那分身一路狂奔,一路贫嘴,把尸王当年那些遮羞往事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炼气九层被做成尸傀啦、什么棺材里憋太久眼神不好啦、什么裤子被偷啦、什么女儿的嫁妆被摸走啦……

  一句比一句扎心,一句比一句精准,句句都像是给尸王的死魂再开棺再鞭尸!

  堪称口吐连珠、毒舌成灾。

  现在那贱嘴分身已经被烧成碳渣了,尸王却还没解气。

  他冷笑一声,双目森寒,似乎已经决定第一个取秦长生性命。

  那股气势扑面而来,仿佛在说:

  ——其他人都能活,唯独你这张贱嘴,必须先祭尸火!

  秦长生心头一凉,顿时意识到:完了,轮到自己这张英俊帅脸遭殃了!

  他喊道:“别这样看我,我真不是那个嘴贱的分身!那是我造出来的灾星,不代表本体立场!”

  可惜尸王根本不听申辩,它怒气冲冲地逼近,每走一步,地面就咚一声发出闷雷,震得树叶簌簌直掉。

  秦长生急得满头是汗,甚至试图讨好:“不就一条裤子嘛,咱买条新的行不?”

  尸王闻言,怒火更盛。

  它眼角一跳,表情明晃晃地写着:“你还敢提裤子?!”

  秦长生当即想咬舌自尽,可惜连舌头也动不了,只能心如死灰。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要变成“尸王特供肉饼”了!

  ——生平第一次,他深刻意识到,一气化身术这玩意儿,真是好用又致命。

  “分身嘴贱,我买单啊我!”

  “早知道就该给分身嘴上缝个拉链,外加三层封条!”

  “这下八成要变成全尸宴上的招牌菜了!”

  “你倒是来个结账价啊尸兄!”

  这时,只听一道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来。”

  ——沈清秋,摇摇欲坠地站了出来。

  她身子微颤,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但一双眼眸却如寒星般冷冽。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秦长生身前,纤瘦的身影像是被风吹一下就要倒的薄纸,却偏偏横在他与死神之间。

  那双清冷的眼睛死死盯着尸王,透着一股“谁敢动我身后之人,就必须先踏过我尸体”的倔强。

  “清秋!你疯啦!”秦长生急得声音都变调了,“你这点修为,连尸王一个喷嚏都挡不住!”

  沈清秋轻轻一笑,声音微哑:“那你以为我这是来挡喷嚏的吗?”

  秦长生怒目圆睁,声音都快劈成俩了:

  “你给我闪开!你再挡着,下秒就变‘仙子肉饼’了!”

  “我命贱,值不得你搭上!”

  可沈清秋目光如秋水微澜,淡淡道:“谁叫我傻呢……非要护一个满口跑火车的男人。”

  秦长生眼睛都红了:“你别说得这么潇洒,你真要死了,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沈清秋回头嫣然一笑,那一笑仿佛云开月明,带着些许顽皮:“你现在都动不了,做鬼也追不上我。”

  尸王听得火冒三丈——这人都快死了,还有闲心调情!

  它心头的怒火,如同炼尸炉被点了三百斤黄磷,蹭地窜到天灵盖。

  它不是不记得,先前就是这娘们一剑扎进了它的胸口,破了它百年不破的尸壳,让它尸生第一次流血。

  如今这娘们又来护着那个贱嘴男!

  尸王一声怒吼,扬手就是一掌挥来。

  那掌风之强,堪称灭世,一时间天地失色,黄沙漫卷,草木皆倒。

  场中顿时尘土飞扬,飞沙走石,连秦长生眼前都一片模糊。

  他瞪大眼睛,只隐约看见尸王那石破天惊的一掌轰然劈下,而一道纤细的身影——依旧站得笔直,毅然无悔。

  她纤薄如燕,脚步踉跄。

  她没有内力,只有残躯。

  可她依旧张开双臂,像是在说:

  “就算我化成尘灰,也要替他挡这最后一击。”

  “不要啊啊啊——!!!”秦长生一声怒吼,喉咙都快吼破了。

  可惜,无人能应。

  下一瞬——

  只听“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那身影被掌风扫中,如断线风筝,被打得粉碎、四散如烟,仿佛从这个世间抹去了一切痕迹。

  天地间只余下一抹剑意,随风消散。

  秦长生眼前一黑,心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他低声喊着那个名字,声音颤抖、破碎,像是把心撕成了片片碎布:

  “……沈清秋……”

  这一刻,秦长生才明白:

  ——原来最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