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阎王殿里牵红线-《废材也成仙》

  这一日,秦长生正窝在院中晒太阳,肩上搭着一块湿布,手边一壶凉茶,姿态懒洋洋,整个人活像刚蒸过的包子,正在发酵。

  忽听院门“吱呀”一声,韩豆子蹭蹭蹭跑了进来,神色鬼鬼祟祟,一屁股坐下,左右张望一圈,才凑到秦长生耳边,压低声音:

  “长生哥,我问你个事儿……那天你是不是在后山幽谷,撞见方玉生跟苏明媚在……嗯,在那啥?”

  秦长生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啜了口茶:“你怎么知道?”

  “她亲口跟我说的。”韩豆子一脸认真,“她说那日被方玉生盯上,趁她一个人在幽谷,强行轻薄她……幸好你忽然路过,才救了她一命,要不然她就……”他说着脸都红了,“你可真是英雄救美呐!”

  秦长生眼神微闪,放下茶盏,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杀气:“原来她是这么说的啊……那方玉生,的确是个不长眼的东西,先是色胆包天,后头还想暗中偷袭我——幸好我命大,反杀在前。如今嘛……那厮连骨灰都不剩下了。”

  “啊?!”韩豆子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你是说……他、他死啦?”

  “嗯。”秦长生抖抖袖子,像是在抖落一只蚊子:“打得渣都不剩,牌位都省了。”

  韩豆子倒吸一口凉气,竖起大拇指:“罪有应得!那厮不是什么好鸟,死了好,死了清净!唉,要不是你赶到,苏明媚那就……”

  秦长生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好在她无恙。你小子也算撞了大运,能得她这般人倾心,可得好生珍惜。”

  韩豆子乐得合不拢嘴,笑容都快裂到后脑勺:“她说我是她的天,她的命,跟我在一起才叫安心……哎哟,我听得骨头都软了。”

  秦长生扫他一眼,忽然语气一沉:“豆子,说正经的,你跟她……到什么地步了?”

  韩豆子顿时扭扭捏捏,脸红得像三分熟的猪肝:“就……都那啥了。她说我是真心的,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早就认定我是她男人了……”

  秦长生听得直翻白眼:“那你打算跟谁说?”

  “谁都不说!”韩豆子像被火烫了似的,忙不迭摆手,“我就是上山摘果子摔死,也不带吐半个字的!”

  秦长生揪着他衣襟,目光一凛:“你记牢了。苏明媚是外门大师兄白泽川的女人,这在杂役院上上下下可不是秘密。你现在惹了她,算是把脑袋往刀口上搁,敢泄露出去半句,你小命不保。”

  “我知、我知道!”韩豆子脸都吓白了,“她说她是被逼的!她是可怜人!”

  秦长生叹口气,拍拍他肩膀,像是在送终:“你现在是一只脚踩进了阎王殿,一只手还牵着判官女儿——你走哪儿都得提防人背后有没有拿刀的。”

  “我……”韩豆子扑通一声坐地上,整张脸绿得像刚拔的芹菜,“我这是抱着炸药桶,点了香还舍不得放手。”

  秦长生摇头:“兄弟,你是吃上了蛇肉,还得负责给她换皮。”

  韩豆子嘴唇直哆嗦,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还能退锅不吃吗?”

  “晚了。”秦长生拍拍他脑袋,“你这锅已经糊得发黑,锅盖都快炸飞了。”

  ……

  几日之后,屋内。

  苏明媚纤手托腮,粉面含愁,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望着窗外月色,幽幽一叹。

  “那傻子终于开了口。”

  她说的“傻子”,自然是韩豆子。

  今日她巧言哄问之下,果然套出了韩豆子口中的实情:方玉生那厮,居然真的死了!

  “还死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毛都没留下……”她嘴角微扬,想到秦长生那副看似淡然,实则杀伐果决的模样,心里竟有一瞬的后怕。

  “避灵粉?化骨水?啧啧,果然是个狠人。”

  她摸了摸唇角,眼神飘忽,似是在回味什么,又似在思量更深远的事。

  如今方玉生死了,秦长生又是她男人的好兄弟,八成也不会主动张扬。白泽川那个老狐狸再老谋深算,也无从得知。

  “危机,总算是……过去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把小扇,摇啊摇,一双水灵灵的美眸却浮现出一丝狠意。

  “可那姓秦的……倒是好大的定力!”

  她越想越气,胸脯微微起伏。

  当日自己亲自出马,香肩轻靠,软语温声,眼波流转,结果那姓秦的居然一脸正经,半步不越!

  苏明媚越想越恼,一把把小扇子扇得“啪啪”作响,咬牙低骂:“臭木头……真当老娘是卖饼的?你就这么不爱吃软香饼?”

  “罢了罢了。”她冷笑一声,“你不吃,那就让你吃点硬的。”

  她缓缓收起笑意,眼波沉了下去,指尖轻轻在桌上点着,口中呢喃:

  “既然你不好色,那我就得换个法子收拾你了……让你死在别人的刀下,最好都不知死是怎么写的。”

  “白泽川那边,暂时还得装得乖巧;韩豆子这边,也要继续拿捏住;至于秦长生……”

  “早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天玄宗外门之下,杂役弟子多如牛毛,分布在百余个杂役院,互不统属,反倒像是江湖上的百帮千派——明里各扫门前雪,暗里你争我斗。

  在这片龙蛇混杂的地界中,真正能翻云覆雨的,不过四大势力。

  其中势力最庞大的,自然是白泽川那一脉。

  这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一道娉婷倩影悄然现身。

  正是苏明媚。

  “金师兄可在?”她轻轻叩门,声音柔得能捏出水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穿着粗布灰袍、身形敦实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正是白泽川手下的一位老牌杂役管事,外号“金牙鬼”,本名金不贪,后天八层修为,素来擅长笑里藏刀、背后放冷箭,性情滑头,专靠察言观色混得风生水起。

  “哟,是苏师妹?”金不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金牙,笑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白师兄最近可是天天念叨你啊。来来来,屋里请。”

  苏明媚款步入座,动作极尽温婉,眼波一转,却轻轻叹了口气:“金师兄,这次我是遇上麻烦了。”

  “麻烦?”金不贪眯起眼睛,一屁股坐下,“谁吃了豹子胆,敢惹咱明媚师妹?”

  苏明媚咬了咬唇瓣,语气楚楚:“就是……那个秦长生。”

  “秦长生?”金不贪摸了摸胡茬,“那小子不是刚升的杂役管事么,听说以前还是个废柴……怎么,你们有过节?”

  苏明媚低头不语,半晌才似羞似怨地道:“他……他曾在后山幽谷里对我出言轻薄,还想……想轻举妄动,若不是我机警跑掉,只怕……”

  说到此处,眼眶微红,柔弱可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似要夺眶而出。

  金不贪一听,顿时眉头紧皱,脸上笑意尽去,语气带着一丝恭敬:“这等宵小之徒,敢亵渎白师兄的人?简直找死!”

  他拍案而起:“师妹放心,此人交给我——我金不贪虽是粗人,也懂得知恩图报,师妹既然来找我,便是信我,我这就安排人手,让他死得像山道上被雷劈死的耗子,干干净净,神不知鬼不觉!”

  苏明媚轻轻颔首,却伸出玉指轻轻在他掌心一刮,语带三分娇嗔:“金师兄此番出手,明媚自然铭感五内……只是这件事千万别牵扯我,若是让白师兄知晓,我可就……”

  “你放心!”金不贪立刻挺胸拍胸脯,金牙都被震得一响,“我嘴巴比山门铁锁还紧!这事儿,只当秦长生自己倒霉,夜里跌了崖,死了都没人收尸!”

  “那就有劳金师兄了……”苏明媚眼波流转,盈盈一礼,风情万种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