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灵气升紫烟-《太初纪元:道起鸿蒙》

  天刚蒙蒙亮,窗外的晨露还挂在叶尖,天地间的灵气像是被晨雾洗过一般,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秦浩轩盘膝坐在榻上,屏气凝神,脑海中浮现出璇玑子昨日指点时的每一个细节——指尖运力的角度、灵气在丹田周转的节点、经脉流转的关窍,一一在心头过了一遍。

  他缓缓抬手结印,【天河道法】的灵力自丹田而起,顺着脉络游走。有了昨日璇玑子亲自示范的经验,这一次,灵力像是找到了熟悉的路径,以往滞涩的地方竟顺畅了许多,如小溪破冰,缓缓流淌。

  正运转间,体内的【道心种魔大法】竟自行运转起来,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一正一邪,却奇异地缠绕在一起,在经脉中交织流转。秦浩轩心中一动,并未阻止,只专注于引导,竟发现两种功法同修时,灵气的汲取速度比单一运转快了数倍。

  顷刻间,周围的灵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了似的向他涌来。厢房内的灵气瞬间被抽空,聚在他周身化作一团团乳白色的雾气,翻腾不休,如同沸水般咕嘟作响。雾气中隐约透出一股浩荡的正气,混杂着种魔功法的阴柔,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奇异的光晕。

  窗外偶尔经过的弟子只看到那间厢房里雾气蒸腾,隐约有流光在雾中闪动,只当是秦浩轩修炼入了佳境,纷纷投去几分敬佩的目光——这般灵气汇聚的景象,可不是寻常弟子能达到的。

  若此时璇玑子在场,见秦浩轩这般吐纳景象,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汲取灵气的速度虽不及弱种迅猛,可灵气纯度却远超有色灰种,那股沛然正气更是比【天河道法】本身还要澄澈浩荡,仿佛天地间最纯粹的灵韵都被他纳于体内。

  一个小周天结束,秦浩轩正想再运一遍【天河道法】,却发现灵气抽取变得滞涩起来,周遭的灵气也远不如方才浓郁浑厚,连带着【道心种魔大法】的运转也慢了半拍。他心中了然,【天河道法】果然得趁清晨灵气最精纯时修炼,此刻日头渐高,灵气混杂了白日的燥气,再练也是徒劳。

  于是他干脆收了功,抬眼看向一旁的蒲汉忠。蒲汉忠刚从物我两忘的境界中退出,目光落在秦浩轩头顶尚未散尽的灵气余韵上,瞳孔微微一缩——那灵气中蕴含的纯粹与正气,竟比典籍中记载的【天河道法】巅峰状态还要惊人。

  秦浩轩收功起身时,蒲汉忠忽然咳嗽了几声,额角沁出细汗,却仍扬着温和的笑:“很不错。”他缓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修仙哪能只闷头打坐?天地万物皆是学问,灵田耕种、符箓绘制、妖兽辨识……桩桩件件都得用心学,根基扎稳了,境界和寿元自然水到渠成。”

  秦浩轩望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心里那点怪异感越发浓重——蒲师兄往日里精神矍铄,今日却总透着股力不从心。见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蒲汉忠笑着摆摆手,故意提高了声调:“走了走了,今天该教大力猿猴耕地浇水了!那憨家伙上次把锄头都给掰断了,可得好好调教。”

  跟在蒲汉忠身后往灵田谷走,秦浩轩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心头莫名发涩。晨露打湿了田埂,远处传来其他弟子的吆喝声,灵田里一片热闹——有随从的弟子正指挥着灵宠翻土,没随从的便自己扛着锄头埋头苦干,泥点溅了满身也顾不上擦。

  张狂失踪的事虽在昨日掀起波澜,今日却已沉淀下来。弟子们私下虽仍有议论,却少有人再提及寻找的事——毕竟连长老们都束手无策,他们这些连叶片境都没到的弟子,连百兽山的结界都破不了,空谈寻找不过是白费力气。

  “到了。”蒲汉忠停下脚步,指着田边那只蹲在石碾上的大力猿猴,它正用爪子挠着脑袋,见人来了,“嗷呜”叫了一声,晃了晃粗壮的胳膊,倒有几分憨态。

  秦浩轩收回思绪,看着那只比人还高的猿猴,忽然觉得蒲师兄岔开话题的用意,或许不只是怕他追问——这灵田琐事里藏着的踏实,或许比纠结那些无解的谜团更能安人心。

  周围弟子的地早已翻整妥当,只待播种浇水,唯独秦浩轩和蒲汉忠这边,还光秃秃一片。新来的弟子们投来怀疑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那几只大力猿猴身上,窃窃私语里带着几分不解。而四大堂出身的入道师兄们,则多半是一副怜悯神情——在他们看来,靠畜生代劳耕作,不过是自然堂这类招不到随从的末流手段,根本入不了流。

  蒲汉忠却毫不在意,指尖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着法诀催动,那十几头大力猿猴眼中瞬间泛起驯服的灵光,原本散漫的姿态一收,竟如训练有素的仆役般分工行动:有的扛着石犁深耕土地,有的用粗壮的前肢刨开沟壑,还有的衔着水囊精准地往垄间浇水,动作虽略显笨拙,却井然有序。

  秦浩轩肩上的小金——那只毛茸茸的小猴子,原本懒洋洋地蜷着,此刻却猛地直起身,黑亮的眼珠死死盯着蒲汉忠的手势,连尾巴都绷得笔直。待蒲汉忠演示完一整套驭兽法诀,秦浩轩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指着忙碌的大力猿猴,笑道:“小金,看你的了!”

  小金吱吱叫了两声,猛地从秦浩轩肩头窜起,落在地上竟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掐诀,只是小爪子还握不稳法印,急得围着一只正在浇水的大力猿猴转圈,尾巴尖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小金兴奋地从秦浩轩肩头跃下,落地时带起一阵轻快的风。它歪着脑袋扫过那些曾对它龇牙咧嘴的大力猿猴,此刻那些庞然大物正埋头刨土,毛茸茸的脸上满是憨直,哪还有半分往日凶巴巴的模样?小金忽然挺起胸膛,爪子叉在腰上(若是它有腰的话),冲秦浩轩挤了挤圆溜溜的眼睛,尾巴翘得老高,活像个等着夸的孩子。

  秦浩轩被它这副模样逗得低笑出声,抬手朝它扬了扬下巴,眼底盛着明晃晃的鼓励。

  小金顿时来了劲,吱吱叫着蹦到空地中央,小爪子飞快捏出灵诀。谁也没料到,那小小的身躯里竟爆发出惊人的灵气波动——天地间的灵雾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纷纷涌向它,在它头顶凝成一团莹白的光。随着它爪子挥动,那些原本闷头干活的大力猿猴忽然停下动作,齐齐转头看向小金,眼神里竟透着驯服。

  “让它们把东边那片乱石堆清了,垫上腐殖土。”秦浩轩远远吩咐道。

  小金立刻吱吱应着,爪子比划着,灵诀变换间,大力猿猴们竟真的扛起石锤、竹筐,井然有序地往东边去了。搬石头的哼哧哼哧喊着号子,运土的迈着大步跑,连最顽劣的那只,都被小金用爪子拍了下脑袋就乖乖听话,看得周围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小猴子竟有如此灵慧?”有弟子揉着眼睛,仿佛见了鬼,“连玄阶灵兽都能驭使,莫不是上古灵猴转世?”

  蒲汉忠捋着胡须笑:“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当初你们嫌它瘦小,不肯带它,如今知道厉害了吧?”

  秦浩轩望着小金蹦蹦跳跳指挥干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玉佩——那是小金刚来时,他用自己的灵血温养过的。有些缘分,从来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就像这只曾被嫌弃的小猴子,此刻正用它的方式,惊艳着所有人。

  那些大力猿猴在小金的吆喝下,臂膀抡得比风还快,搬石头时闷哼着撞开顽石,运土时筐子装得冒尖也不晃,憨实的模样里透着股使不完的劲儿。旁边几个正弯腰刨地的新弟子看得直咂嘴,手里的锄头慢了半拍——自己累得汗流浃背,不如几只猿猴干活利索,有那机灵的已经拉着身边的入道师兄嘀咕:“师兄,咱也去后山逮几只来?看小金指挥着多省心!”

  蒲汉忠捻着胡须笑,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裹着蜂蜜的无花果干,递到小金面前时,那小猴子立刻丢下“指挥棒”,捧着果干蹲在地上吧唧吧唧啃,尾巴绕着蒲汉忠的手腕晃来晃去,亲昵得很。

  “这机灵东西,该赏。”蒲汉忠拍了拍小金的脑袋,转头对秦浩轩道,“地里有它们盯着错不了,走,去那边竹林,我把【修仙六艺】里‘御物’那章的精要再讲给你听。”

  秦浩轩看了眼地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小金正举着半块果干指挥猿猴们调整垄沟的间距,有模有样的,便放心地应了声“好”。跟着蒲汉忠往竹林走时,风穿过竹叶沙沙响,他忽然觉得,这修仙路上的机缘,有时就藏在这些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里。

  慕容超直起腰,汗珠子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黏得他难受。他望着秦浩轩地里那几只大力猿猴——它们正按着小猴子的指令,把翻好的土拢成整齐的垄,动作比人还利落——喉结动了动,眼里的羡慕快溢出来了。

  他攥着锄头的手紧了紧,脚底下挪了半步,却又猛地顿住。秦浩轩和蒲汉忠早走远了,现在管事儿的是那只毛茸茸的小猴子,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猿猴们干活,时不时吱吱叫两声,像个小指挥官。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跟只小畜生讨东西吧?慕容超咬了咬牙,重新弯下腰,锄头砸进土里的力道比刚才重了三分,心里却忍不住想:那小猴子要是能分我一只……哪怕让我请它吃三顿蜂蜜糕呢?

  另一边,秦浩轩跟着蒲汉忠往竹林走,昨夜绝仙毒谷的失望感又翻了上来。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眉头拧着:难不成那谷里真的被搜空了?若是找不到天材地宝,自己这点修为,迟早要被同门甩开。这个念头像根小刺,扎得他心口发慌。

  挨到入夜,秦浩轩早早就吹了灯。等屋里没了动静,一条银线似的小蛇悄无声息地滑下床,顺着墙缝溜出门,直奔绝仙毒谷。

  小蛇的身子在毒草间灵活穿梭,蛇信子飞快地吞吐着。秦浩轩忍着对那股腐叶味的生理性厌恶,一寸寸扫过视线所及的地方。要是小蛇能挖地就好了——他边想边让小蛇贴着地面游走,蛇腹擦过泥土时,特意放慢速度,感受着底下是否有硬物凸起。都说稀世灵药爱藏在地下,万一……万一今天运气好呢?

  毒谷里的风带着股腥甜,小蛇的鳞片都绷紧了,但秦浩轩的意念没松:再搜搜,再搜搜……

  秦浩轩心里那股失望劲儿,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坠着。连续两宿的地毯式搜寻,一寸寸扒拉过绝仙毒谷的角角落落,愣是没瞅见半点宝贝的影子,他越发觉得这谷里怕是早就被搜空了。

  第二天一早,他和蒲汉忠来到田里。昨天小金领着那群大力猿猴,已经把地块翻了小半,照这进度,再有两天就能浇水下种了。

  秦浩轩站在田埂上,望着翻得松软的泥土,装作随口闲聊的样子,对蒲汉忠道:“蒲师兄,咱门派那禁地绝仙毒谷,我听人说里面藏着不少宝贝,你听说过这说法吗?”

  听到“绝仙毒谷”四字,蒲汉忠脸上的轻松霎时敛去,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沉得像压了铅:“那地方可不是随口说的——很多年前,仙魔大战的最后决战就耗在那儿。魔道败局已定,万毒魔尊拼死自爆,当时在场的正道魔道高手,几乎全跟着殉了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浩轩,语气更重了几分:“里头确实留着宝贝,毕竟是那么多高手的葬身地。但你记住,那地方毒瘴浓得能化骨,别说咱们这些弟子,就是宗门里活了几百年的老祖宗,沾一点就得丢半条命。”

  秦浩轩追问:“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半分不假。”蒲汉忠颔首,声音压得更低,“咱们太初教把山门安在黄帝峰,说白了,一半心思就是盯着那谷——等哪天毒瘴散了,占着地利好去探探。但秦师弟,”他盯着秦浩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在你修为赶上老祖宗之前,想都别想打那地方的主意,那不是寻宝,是送死。”

  蒲汉忠的关切如暖阳落在肩头,秦浩轩默默点头应下,指尖却在袖中轻轻蜷起。他心里自有盘算:如今虽只能在绝仙毒谷外围一百五十步内活动,可单是这方寸之地,便已寻得无形剑、一叶金莲、七星菌这般宝贝。若神识再精进些,能往深处多走几步,指不定还有更大的机缘。只是……那谷中或许藏着比不死巫魔更可怖的存在,日后行事,须得加倍谨慎才是。

  正思忖间,他耳尖微动——巫修的敏锐听觉,让几句飘来的窃窃私语无所遁形。

  “瞧见没?楚长老的头发,竟一夜全白了!”

  “换作是我,丢了无上紫种,怕是头发都要愁掉光……”

  秦浩轩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心里却像被石子砸中,荡开一圈圈焦虑的涟漪。他低头扒拉着土里的碎石,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楚长老佝偻的身影,那一头刺眼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凄楚的光。

  若是……若是他们查到张狂已死,定会彻查凶手。到那时,自己该如何自处?他不敢深想,只能将杂念强压下去,把力气全使在锄头尖上,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安全埋进土里。

  风掠过田埂,带着泥土的腥气,也带着远处弟子们若有似无的议论声。秦浩轩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土地——眼下,唯有尽快提升修为,才能在未知的风暴里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