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见世子与侯夫人-《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

  夏挽从临安长公主府归来,就继续处理家务,更换心腹,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每一样都需要耗费心思。

  刚刚拿到手的权利,夏挽不想因为无能而被迫交出去。

  暮色初临,天渐渐黑了,平澜院内灯火微明,丫鬟们各司其职,安静干活。至于夏挽提到的十个三等小丫鬟已经进府了,正在被婆子们教导,大概三五天后才能进入平澜院里。

  一身疲惫尚未卸下,臧雪便悄步走近,低声禀报,“小姐,世子······他想见您。”

  夏挽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并不明亮的烛光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夏挽刚一回府,寒淋就把侯府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虽然有些事情打听不到,但是通过一些事情,夏挽多少也猜出来一些。被侯爷亲自下令关在藏寿院的李敬德,此刻求见,目的不言而喻。

  她沉吟片刻,唇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嘲:“呵呵,许久不见,也是该去见见我这个便宜丈夫了,去藏寿院。”

  踏入藏寿院,一股陈腐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藏寿院是后宅最大最奢华的院子,原来的藏寿院子可以说是一步一景,如今满是萧条,杂草丛生。

  自从侯爷下令关闭藏寿院后,院子里也没有定期打扫清理,落叶满地,杂草疯狂的生长,自然就显得更加的荒败。

  李敬德背对着她,立在昏沉的暮光里,听闻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饶是夏挽有所准备,心下仍是一凛。

  侧脸上,眉眼下方至下颌有三条伤疤,虽然已经愈合,但是依旧清晰可见。面部带着微笑,脸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真正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眼睛,昔日张扬的戾气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底下却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暗流。

  他确实变了,从张牙舞爪的猛兽,变成了潜藏毒牙的阴蛇。

  “挽儿……”李敬德开口,声音是刻意放缓的沙哑,带着沉痛的悔意,“你肯来见我,我……我心中实在愧疚难安。”

  夏挽静立不语,只静静看他表演。

  李敬德上前一步,目光看似恳切地锁住她,“往日皆是我猪油蒙了心,宠妾灭妻,委屈了你,也作践了我们的情分。”

  李敬德抬手,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拂过脸上的伤疤,动作带着示弱的意味,“如今遭此报应,容貌尽毁,身陷囹圄,方知谁才是真心,谁才是虚情。挽儿,这段时日,我思前想后,追悔莫及······”

  李敬德絮絮说着,言辞恳切,句句不离悔过,字字暗藏机锋。那精心雕琢的痛悔表情,那拿捏恰到好处的愧疚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幡然醒悟”。

  可夏挽看得分明,那平静面容下绷紧的肌肉,那偶尔从眼底一闪而逝的焦躁与算计,都在揭露着他的虚伪。

  他不过是想借她之力,求得父亲宽恕,重获自由罢了。

  夏挽心底冷笑,面上却缓缓漾开一丝动容,她微微垂眸,声音轻柔得如同叹息:“世子······何必再说这些。往事已矣,你我终究是夫妻。”

  她抬眼看他,眸中水光潋滟,情真意切,仿佛真的被他的“悔过”打动,“看到世子这般,我心中亦不好受。”

  “挽儿,听闻自你回府,父亲亲自做主将府里的事务交给你,看见父亲对你的看重。”说到这里时,李敬德顿了顿,继续说着,“如今我已经知错了,只是父亲避而不见,挽儿,看在你我夫妻的份上,帮为父与父亲说上一说。”

  夏挽心中冷笑,她就知道李敬德找自己除了这个目的没有其他。

  “父亲那边······我自会寻机会,为世子多说几句好话,只盼父亲能早日消气,放世子出来。”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痛心疾首,演绎着浪子回头的戏码;一个温婉大度,扮演着贤良淑德的角色。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虚假,每一句对话都像是裹着糖衣的砒霜,彼此心知肚明,却又不得不咽下。

  他们都在利用对方,一个想利用对方的同情心作为踏板,一个则将计就计,虚与委蛇。这互相试探、各怀鬼胎的周旋,让夏挽胃里一阵翻涌。

  她不愿再与这虚伪之人多待片刻。

  “既来了藏寿院,总该去给母亲请个安。”夏挽适时开口,截断了李敬德尚未倾泻完的“肺腑之言”,转身向内室走去。

  内室的光线更为昏暗,侯夫人于氏坐在榻上,不过月余光景,她仿佛老了十岁,鬓边华发丛生,往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透出几分凌乱。

  看到夏挽进来,她那浑浊的双眼瞬间迸射出淬毒般的恨意,毫不掩饰。

  她不像儿子那般能屈能伸,也不愿为了讨好儿子而对夏挽假以辞色,索性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以脊背相对。

  夏挽浑不在意,姿态优雅地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语气轻缓如同闲话家常:“今日去长公主府,长公主邀我去她的生日会。近来父亲心情甚好,精神矍铄。想来也是,张姨娘如今有了身孕,父亲老来得子,自是欢喜无限的。”

  “啪!”李敬德闻言,不小心踢到了椅子,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跳动,那强装的平静几乎在瞬间瓦解,可他终究还是死死忍住了,只是那眼神,愈发阴鸷得吓人。

  而背对着他们的侯夫人,身影猛地一僵,那僵硬的脊背透出滔天的怨愤和不甘。她们母子被关在这里狼狈不堪,而南昌侯却搂着张婉那个贱人等待幼子出生,侯夫人心都在滴血。

  目的已达,夏挽缓缓起身,语气依旧温和:“母亲好生将养,儿媳改日再来看您。”

  李敬德几乎是咬着牙,将夏挽送至院门。他脸上勉强维持着平静,但紧绷的下颌线和袖中微颤的拳头,都泄露了他翻涌的怒火。

  夏挽步出那令人窒息的院落,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暮色浓重,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阑珊、却如同牢笼般的藏寿院,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