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初现端倪-《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

  夏挽试图解释的话语。

  “朝堂之事,非我父一人能做主,他……”

  她的话音未落,新城长公主便轻轻抬手,用一个优雅而决绝的手势打断了她。

  “不必多言。”

  新城长公主的目光掠过亭外苍茫的雪幕,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带着冰棱般的尖锐,“我只知道,是他给了我希望,也是他,亲手毁了我的希望。”

  夏挽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了喉间。

  是啊,从眼前这位公主个人命运的角度来看,她说的,何尝不是一种残酷的真实?

  任何关于大局、关于朝廷权衡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只能选择沉默,在这份沉重的指控面前垂下眼帘。

  新城长公主望着漫天飞雪,缓缓呼出一口白气,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手指,仿佛那下面正有陈年的冻疮在隐隐作痒。

  片刻后,她转过身,脸上那些激烈的情绪似乎已被风雪带走,恢复了属于长公主的、带着疏离感的平静。

  “夏安人,年宴想必已近尾声,我们该回去了。”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番控诉从未发生过。

  “是,长公主殿下。”

  夏挽低声应道,跟在新城长公主身侧,一同朝着尚宁殿的方向走去。

  瑞雪与新城长公主的贴身宫女则默契地落后十余步,沉默地跟随在风雪中。

  回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新城长公主走在夏挽身旁,步履从容,甚至带着几分闲适,开始悠悠地诉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夏挽听。

  “听闻···羌族之人,因常年以牛羊肉为食,饮酪浆,身上总会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可是如此?”

  她并不需要夏挽的回答,顿了顿,继续用那种飘忽的语调说着。

  “我还听宫里一些见识过的小宫女们议论,羌族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屋舍宫室,住的皆是帐篷,随着季节不停迁徙···风吹日晒,沙尘扑面。”

  她轻轻呵出一口气,白雾瞬间消散,“我啊,可真是讨厌那样的生活。”

  夏挽默默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这位长公主是在向她描绘自己即将踏入的、绝望的未来吗?

  忽然,新城长公主话锋一转,侧过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在夏挽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

  “对了,夏安人方才离席许久,是去了何处休息?本宫派人寻了一圈,竟也未寻见。”

  夏挽的心猛地一跳,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袖中的指尖却微微蜷缩。

  新城长公主并未追问,反而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一直默默跟随的瑞雪,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的意味。

  “这个宫女···脚力真好,步履沉稳,气息匀长,特别是刚刚那一脚,直接将窦贵人踢出好远。”

  她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不知临安姐姐是从何处寻来这样的可人儿?瞧着倒让人喜欢,连本宫都心生羡慕,想要一个了呢。”

  夏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新城长公主,试图从她含笑的眼眸中看出真实的意图。

  新城长公主将目光转回夏挽脸上,笑容加深,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轻声问道:“夏安人,你说···若本宫去向临安姐姐开这个口,她会愿意割爱,将这个宫女送给本宫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夏挽仿佛能看到那甜美笑容下隐藏的冰棱与试探。

  她后退半步,微微低下头,避开那过于锐利的视线。

  “妾身不知。”

  新城长公主却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伸出手,竟是轻轻抚上了夏挽隆起的腹部。

  那动作看似亲昵,却让夏挽浑身一僵。

  “真可惜啊···”

  新城长公主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无尽的惋惜,“我看不到他出生了。”

  这话语如同惊雷,夏挽抱着肚子,猛地向后连退两步,挣脱开她的触碰,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惊惧。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向的瑞雪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无声地站定在夏挽身侧稍后的位置,呈保护姿态。

  新城长公主看着夏挽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夏安人,何必如此紧张?本宫是真心喜欢小孩子的。”

  她语气轻松,仿佛方才那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从未出口。

  此时,她们已行至尚宁殿附近的廊亭。

  殿内喧嚣渐歇,百官家眷们正陆陆续续从殿门走出,相互道别,准备登车离去。

  一片纷杂之中,结束了年宴的众人脸上带着或疲惫或放松的神情。

  新城长公主望着那鱼贯而出的人群,眼神有些空茫,轻轻说道:“结束了呢。”

  夏挽心绪未平,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敛衽行礼,“感谢长公主殿下今日相伴,妾身告退。”

  瑞雪立刻上前,稳稳地扶住夏挽的手臂,带着她转身,汇入离去的人流。

  在廊亭拐角处,夏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新城长公主依旧独自立在原地,风雪拂动她的银狐裘斗篷,她看着夏挽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一个无声的谜题,烙印在夏挽的心头。

  有瑞雪引路,出宫的过程异常顺利。

  走出沉重的宫门,凛冽的空气似乎都自由了几分。

  夏家的马车与南昌侯府的马车并排停在不远处。

  车旁,夏父正与南昌侯低声交谈着什么。

  见到夏挽在瑞雪的搀扶下走来,两人同时停下话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挽儿,你去哪里了?怎地去了这般久?”

  夏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询问过宫人,却未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夏挽稳住心神,垂下眼睑,轻声回道:

  “让父亲挂心了。女儿身体有些不适,临安长公主殿下仁厚,特意安排了一处安静之所让女儿休息了片刻。”

  她将临安长公主的名头抬出,深知父亲即便心存疑虑,也绝无可能去向长公主求证。

  夏父的目光落在女儿明显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轻叹。

  “罢了,折腾了一整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府歇着吧。”

  一旁的南昌侯见状,对着夏父拱手道:“亲家放心。”

  夏父点了点头,又与南昌侯寒暄两句,便转身登上了夏府的马车。

  夏挽这才向南昌侯敛衽行礼:“有劳公爹久候。”

  南昌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夏挽在瑞雪的搀扶下,走向自己的马车。

  早已等在车旁的凌花和臧雪立刻迎了上来,两个丫头在风雪中不知等了多久,脸颊冻得通红,手脚都快僵硬了。

  见到夏挽安然归来,她们才明显松了口气。

  夏挽踏上马车,马车里已经暖和起来,夏挽将马车里一旁的手炉塞到她们冰凉的手中。

  看着她们冻得发僵的模样,心头一软,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与心疼:“你们两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