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毁容-《我上交一个皇帝儿子》

  门被“哐当”一声踹开,南昌侯带着一身煞气闯了进来。

  因过于气愤,南昌侯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拳头死死攥紧,发出咔咔的响声。

  “贱人!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南昌侯指着侯夫人,目眦欲裂,“竟敢对淡儿下毒!你是要绝我南昌侯府的后路吗!”

  侯夫人先是一惊,随即扬起下巴,尽管心里知道自己做下什么,但是咬死也不承认。

  避开南昌侯的视线,强装镇定,“侯爷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无凭无据,休要污蔑!”

  “无凭无据?”南昌侯冷笑,看着侯夫人,话却是对着张姨娘喊着。

  “张氏,把你查到的,告诉这个毒妇!”

  张姨娘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主母落得如此境地,眼中闪过极致的恨意,她真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对方,但她死死掐住掌心,忍住了,只是用清晰而冰冷的声音将针线房婆子的供词复述了一遍。

  “大夫人,可惜我儿那段时间总是住在军营,晚上并未归府,反倒是通房晚晴,代替我儿被你毒死了。”

  说到这里时,张姨娘擦着眼泪,死死的瞪着大夫人。

  侯夫人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仍强辩:“一派胡言!定是这贱人勾结那婆子陷害于我!”

  “陷害?”南昌侯步步紧逼,“邹妈妈是不是你的人?啊?之前你掌管中馈,若非你指使,她一个下人怎有如此胆量!”

  一旁的世子李敬德见母亲受辱,逆反心理的劲头猛地窜起。尽管他也知道这件事是母亲干的,但是他与母亲坚决不能承认,不然就彻底的毁了。

  “父亲!您怎能听信一面之词!母亲是正室夫人,岂会行此龌龊之事!定是有人栽赃!”

  “逆子!你还敢帮她说话!”

  南昌侯怒极,指着李敬德,“你看看你母亲做的‘好事’!她是要毁了这个家!南节军岂是你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能掌控的,我与李淡一死,南节军瞬间就会被朝廷各个派系吞噬而尽。”

  “是父亲你先毁了这个家!”

  李敬德积压的怨气瞬间爆发,口不择言,“你宠妾灭妻,听信谗言,将母亲与我囚禁于此!如今还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母亲头上!你眼里可还有我们母子!”

  “放肆!”南昌侯被儿子顶撞,更是火冒三丈,抬手给了世子李敬德一个重重的巴掌,南昌侯力道之大令李敬德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侯夫人惊叫一声:“德儿!”

  李敬德见父亲动手,血气上涌,长久以来的压抑、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瞥见桌上的花瓶,猛地伸手扫过去,花瓶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父亲!你逼人太甚!”

  李敬德嘶吼着,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竟不顾一切地朝着南昌侯的手臂划去!他并非真想弑父,只是情绪失控下的疯狂举动。

  南昌侯征战沙场多年,身手何等敏捷。见儿子竟敢持凶器相向,震惊之余更是怒不可遏。他侧身轻易避开那毫无章法的攻击,随即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李敬德的胸口!

  这一脚蕴含了南昌侯盛怒之下的力道,毫不留情。

  “呃啊!”李敬德痛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摔在方才他自己摔碎的那摊尖锐的碎瓷片上!

  “德儿!”侯夫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敬德趴在地上,身体因剧痛而蜷缩,他的脸颊一侧,被一块块尖锐的碎瓷片深深划开,从眼角下方到下颌,几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半张俊朗的脸,更溅湿了身下的碎瓷和地面。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触手是温热的粘稠和剧痛,他看到了满手的血红,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混合着痛苦和绝望的哀嚎。

  “啊~”

  南昌侯也愣住了,他看着儿子脸上那道道伤口,看着那汹涌的鲜血,脚步骤然停住,胸中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慌乱的惊愕。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张姨娘捂住了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快意和惊惧。

  “李贵,我和你拼了。”南昌侯夫人直接扑向南昌侯,南昌侯皱眉,身体瞬间反应过来,一把将南昌侯夫人推了出去。

  “敬德今日这般,都是你的错。”

  南昌侯不愿意将儿子毁容的这个意外归咎于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侯夫人害人,他李贵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正在此时,二公子李淡一脸泪水也冲了进来。

  “姨娘!姨娘!” 二公子李淡惊慌失措,脸上更是泪水涟涟,“外公……外公没了!”

  这一声哭喊,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了本就凝滞的空气上。

  张姨娘正因世子李毁容的惨状而心神激荡,闻言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抓住李淡的肩膀:“淡儿!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李淡咬牙说道:“是真的!舅舅刚来报丧……说外公前几日病重,今天早上……就咽气了……”

  他强忍着伤痛,诉说刚从舅舅那里听来的原委。

  “舅舅说,他前些日子就来过府里,想找姨娘,求姨娘支些银子给外公请个好大夫。

  可是,可是守门的婆子说姨娘不在,把他······把他给轰走了!舅舅没办法,只能回去,眼睁睁看着外公的病一天天拖垮下去······”

  李淡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张姨娘的心窝。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积压的仇恨,对自己被算计的愤怒,对儿子李淡被下毒的恐惧,如今再加上父亲枉死的滔天悲恸,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于氏!你这个毒妇!” 张姨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双目赤红,如同索命的恶鬼,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扑向瘫坐在地的侯夫人!

  “你害我淡儿不够!还要断我父亲的生路!我跟你拼了!”

  张姨娘十指纤长,此刻却化为利爪,死死掐住了侯夫人的脖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架势,分明是要同归于尽!

  侯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窒息感瞬间传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张姨娘的手臂和脸颊,双腿徒劳地蹬踹。

  两个昔日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如同市井泼妇般扭打在一起,钗环落地,发髻散乱,伴随着嘶吼和呜咽。

  “放开!贱人!放开我母亲!” 脸上血流如注的李敬德见状,挣扎着想爬起来帮忙,却被剧痛牵扯,再次跌倒。

  “够了!” 南昌侯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厉声喝道。

  他大步上前,用力抓住张姨娘的肩膀,将她从侯夫人身上硬生生扯开。

  张姨娘犹自不甘,双脚乱踢,嘶喊着:“让我杀了她!让我杀了这个毒妇!她害死我爹!”

  南昌侯脸色铁青,心中亦是翻江倒海。

  他没想到,后宅的争斗竟已酷烈至此,不仅危及子嗣,如今更是闹出了人命。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张姨娘,又瞥了一眼脖子上带着清晰指痕、惊魂未定剧烈咳嗽的侯夫人,以及脸上血肉模糊、眼神绝望的长子,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厌烦涌上心头。

  “闭嘴!还嫌不够乱吗!” 他低吼一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仍在挣扎哭喊的张姨娘强行带离了藏寿院。

  这个地方,此刻充满了血腥和疯狂,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李淡站在原地,看着父亲将姨娘抱走,又转头看向藏寿院内。他的目光掠过咳嗽不止、狼狈不堪的大夫人,最后,死死地定格在那半张脸浸在血泊中、眼神空洞绝望的兄长李敬德身上。

  他紧紧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最终一言不发,猛地转身,追着父亲和姨娘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