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永州鬼崽岭石像-《全国各地恐怖民间故事》

  道县祥霖铺镇的田广洞村,世代绕着村后那座鬼崽岭过日子。岭上草木疯长,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哪怕是三伏天,走进林子也得裹件薄衫 —— 不是怕凉,是怕那股子渗进骨头缝的阴劲儿。村里老人打小就告诫娃娃,日头一落,谁也不准靠近鬼崽岭,“那是阴兵守着的地儿,触了忌讳,小命都得搭进去”。

  阿福是村里出了名的愣头青,二十出头的年纪,眼里就没 “怕” 字。那年秋收后,他跟几个后生在晒谷场喝酒,有人聊起鬼崽岭的传说,说夜里能听见马蹄踏石的声响,还有盔甲碰撞的脆响。阿福把酒碗一墩,“啥阴兵?我看是你们胆儿小,听着风吹草动就瞎琢磨!”

  众人起哄,说他要是真有本事,就夜里去鬼崽岭转一圈,带片岭上特有的红枫叶回来。阿福被激得红了脸,当下拍着胸脯应了。

  当晚,月色惨白,像蒙了层薄纱。阿福揣着把柴刀,借着月光往鬼崽岭走。刚进林子,风就变了味儿,没了村里的烟火气,只剩潮湿的土腥和腐叶味。他走得脚底板发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却只有树影摇晃,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

  忽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踩着某种规律,从林子深处飘来。阿福心里一紧,柴刀攥得手心冒汗。他顺着声音摸过去,绕过一丛齐腰高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

  月光下,一队身着青铜战甲的士兵正沿着山道行进。他们个子高大,甲片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脸却白得像纸,眼窝深陷,没有一丝神采。最前头的士兵举着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的纹路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威严。他们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踩在相同的节奏上,没有呼吸声,没有说话声,只有盔甲摩擦的 “窸窣” 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阿福吓得腿肚子发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柴刀 “哐当” 掉在地上。那队士兵像是没看见他,依旧笔直地往前走,眼看就要从他身边经过,阿福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敢偷偷睁眼 —— 林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落叶飘过,刚才的士兵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福连滚带爬地跑出鬼崽岭,回到家就发起高烧,嘴里胡言乱语,一会儿说 “甲片好凉”,一会儿说 “他们没眼睛”。村里老人叹着气,说他是冲撞了阴兵,找了懂行的人来驱邪,折腾了半个月,阿福才缓过来,但从此再也不敢提 “鬼崽岭” 三个字。

  这事在村里传了好些年,成了印证 “鬼崽岭有阴兵” 的铁证,那座山岭也成了真正的禁地。

  直到 2010 年夏天,一群背着仪器的人来到村里,说是考古学家,要去鬼崽岭考察。村民们都劝他们别去,把阿福的经历说了一遍,可那些人只是笑着摇头,说要看看 “阴兵” 到底长啥样。

  考古队在鬼崽岭扎了营,每天拿着小刷子、小铲子在林子里刨。起初村民们还好奇,后来见没出啥怪事,也就渐渐淡了兴趣。直到有一天,村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 考古队挖出石像了!

  阿福也挤过去看,只见林子里的空地上,摆着几十尊石头刻的人像。有穿长袍的文官,双手背在身后,神色严肃;有披铠甲的武士,手里握着断了柄的刀,眼神凌厉;还有肚子鼓鼓的孕妇,双手护着小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最奇的是那些普通士兵的石像,有的站着,有的跪着,姿势各不相同,却都透着一股莫名的庄重。

  考古队的专家说,这些石像不是一个时期刻的。最早的能追溯到五千年前的史前期,最晚的是清朝的,跨度足足有几千年。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 谁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往这座山岭上刻石像?

  村里老人说,这说不定是舜帝的陵墓。相传上古时候,舜帝为了教百姓种水稻,走遍了南方,最后老死在道县。百姓们感念他的好,就刻了石像来纪念他,一代传一代,就有了这么多石像。可专家翻遍了史料,也没找到舜帝陵墓在鬼崽岭的记载,这个说法也就成了猜测。

  后来,专家又在鬼崽岭附近发现了两座庙 —— 几十米外有座清朝的禹王庙,山对面还有座白象庙。三座建筑连起来,正好形成一个大的祭祀场所。专家说,说不定鬼崽岭在史前就是个祭坛,后来历朝历代的人都来这里祭祀,刻石像当祭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么庞大的石像群。

  这个说法有没有依据,阿福不懂。他只知道,自从考古队来了之后,鬼崽岭的 “阴兵” 再也没出现过。倒是常有外地来的人,背着相机、拿着本子,到岭上看石像,听村里老人讲阴兵的故事。

  有时候,阿福会站在村口,望着鬼崽岭的方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像上,给那些冰冷的石头镀上了一层暖光。他想起那年夜里看见的阴兵,又看看眼前的石像,忽然觉得,那些传说里的阴兵,说不定就是这些石像变的 —— 它们守着这片山岭,守着这些千年的秘密,等着有人来揭开它们的面纱。

  如今,鬼崽岭的石像之谜还没完全解开,但它已经成了田广洞村的一张名片。每当有人问起阴兵的事,阿福都会笑着说:“那是石像在守护咱们的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