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午夜出租的阴阳之约-《全国各地恐怖民间故事》

  2008 年枣庄的深秋,夜里的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陈师傅握着出租车方向盘的手,总在换挡时蹭到袖口磨出的毛边 —— 这台车跟着他五年了,白天跑市区拉活,午夜后就往火车站广场扎,靠拉那些赶夜路的旅客多赚点家用。他爱人去年动了手术,儿子在外地读大专,夜里的活儿虽险,却能多挣出半个月的药钱。

  “陈哥,今晚别跑太晚,火车站后头那片,最近不太平。” 傍晚交车时,老搭档李师傅递给他个热乎的肉夹馍,压低声音往他手里塞了张黄纸符,“昨天老王拉了个穿红裙子的女的,到地方转头要收钱,后座空了,就留了一滩水,冻得他现在还在医院挂水呢。”

  陈师傅接过符纸揣进内兜,笑了笑没当回事。跑夜车的都知道些行当禁忌:红衣乘客不接,那是阎王爷点名的信号;开车时别回头搭话,免得撞破 “同行” 的真身;过桥洞必须鸣笛三声,算是给底下的 “邻居” 打个招呼。这些话他听了十几年,真见过邪性事儿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dnight 十二点刚过,火车站广场的路灯昏得像快熄灭的蜡烛。陈师傅把车停在公交站台后头,咬了口凉透的肉夹馍,正想眯会儿,车窗外忽然飘过来个影子。他抬眼一看,是个中年男人,站在路灯底下,身上的衣服却让他瞬间醒了神 —— 那是件青黑色的寿衣,布料是老粗布的,衣襟上绣着圈银色的寿桃,针脚细密,在冷光里泛着幽幽的光。

  陈师傅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方向盘。按规矩,这种打扮的乘客,别说拉了,连车窗都不能摇下来。可那男人就站在车前头,微微抬着手,像是在招手,动作慢得有些不自然。陈师傅想挂挡开车走,脚却像灌了铅,眼睛盯着后视镜,竟鬼使神差地按了下车窗。

  “师傅,去城郊乱葬岗。” 男人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没有一点温度。陈师傅这才看清他的脸,脸色白得像纸,颧骨很高,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却没什么神采,像是蒙着层雾。

  “那地方…… 没路啊。” 陈师傅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想找个理由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男人没再说话,只是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关门的声音很轻,却让陈师傅心里 “咯噔” 一下,像是有块石头落了进去。

  车子发动的时候,陈师傅偷偷摸了摸内兜的黄纸符,还在。他开了暖气,可车厢里还是冷得厉害,尤其是后座的方向,总觉得有股寒气往脖子里钻。他不敢回头,只敢从后视镜里看,那男人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头低着,头发是灰白色的,垂在肩膀上,一动不动,像尊泥塑。

  “您…… 去那地方做什么?” 陈师傅忍不住开口,想打破这死寂。后座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刚才那种冰冷的声音:“回家。”

  回家?乱葬岗哪有家?陈师傅心里发毛,脚底下的油门不自觉地踩深了些。车子驶离市区后,路灯没了,只剩下车灯照出的一段土路,两旁是荒了的庄稼地,风吹过秸秆的声音,像有人在暗处磨牙。他想起李师傅说的话,手心开始冒汗,方向盘滑得有些握不住。

  过了第一个桥洞,陈师傅习惯性地按了三声喇叭,喇叭声在夜里传得很远,却没让他安心多少。他又看了眼后视镜,这一次,车灯刚好照在后座,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男人的领口是空的 —— 青黑色的寿衣领口往下,没有脖子,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布料,灰白色的头发直接垂在肩膀上,像是从衣服里长出来的一样。

  “啊!” 陈师傅吓得叫出声,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土路上划出两道长长的印子。他顾不上规矩,回头就往后座看 —— 后座空着,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寿衣放在座位上,布料上还留着一点体温的余温,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香烛味。

  陈师傅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想去拿那件寿衣,手指刚碰到布料,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他连滚带爬地坐回驾驶座,发动车子,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一路踩着油门往市区冲。路过第二个桥洞时,他忘了鸣笛,只觉得车后座好像有人在呼吸,冷风吹得后颈发麻。

  回到家时,天已经快亮了。陈师傅把车停在楼下,坐在车里缓了半个多小时,才敢上楼。他脱衣服时,发现内兜的黄纸符已经碎成了渣,飘落在地上,像一捧灰烬。

  第二天中午,陈师傅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开门一看,是两个穿警服的人,问他昨晚是不是拉过一个去乱葬岗的乘客。“我们在乱葬岗发现一具刚下葬三天的尸体,身上的寿衣,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陈师傅跟着警察去了城郊。乱葬岗在一片老坟地旁边,新土堆成的坟前,还放着没烧完的香烛。警察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件青黑色的寿衣,银色的寿桃在太阳底下,还是泛着冷光。尸体的脸,跟昨晚那个男人的脸,分毫不差。

  “这尸体…… 昨晚有人看到他从坟里爬出来了。” 旁边的村支书哆哆嗦嗦地说,“我们早上来填土,发现坟被扒开了,尸体不见了,直到刚才才在路边找到。”

  陈师傅听完,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回家后就发了高烧,躺在床上说胡话,总喊着 “寿衣”“脖子”。烧了三天三夜,才慢慢退下去。病好后,他把出租车卖了,再也没去过火车站广场。

  后来枣庄的出租车司机圈里,都传着陈师傅的事儿。有人说,那是死者还有心愿没了,借他的车回了趟家;也有人说,是乱葬岗的阴气太重,把死者的魂魄勾了出来。李师傅每次跑夜车经过城郊,都会特意多按几声喇叭,路过陈师傅以前常停的公交站台,总觉得能看到个穿青黑寿衣的影子,站在路灯底下,像是在等车。

  再后来,陈师傅搬去了儿子所在的城市。有人问他那晚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总是摇摇头,不说一句话。只是每次看到穿深色衣服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恐惧,好几年都没散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