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刘管家-《轮回的尽头是星际》

  君楼二楼的雅间静得能听见街道上的风吹草动。乐安站在窗户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檀木镶玉蝉的牌子,目光落在楼下往来的行人身上,心里却在盘算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片刻后,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推门而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腰间系着根旧布带,腰上却挂了一枚与这身打扮极为不符的玉环佩。他进门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喘了半天才站稳,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审视,上下打量着乐安。

  “老奴刘全,见过长公主。” 他弯腰行礼,动作迟缓却不失规矩,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乐安示意白纸守在门外,开门见山道:“刘管家不必多礼。您说有母后的遗物,不知是何物?”

  刘全在她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是皇后娘娘在您出生前,亲手绣的香囊,里面装着她特意去金山寺求的平安符。” 他看着那锦囊,眼神里泛起泪光,“娘娘待老奴恩重如山,当年若不是她让老奴带着幼主逃生,老奴早已随她去了……”

  “幼主?” 乐安敏锐地抓住关键词,“母后当年除了我,还有其他孩子?”

  刘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老奴糊涂了,是说长公主您。”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激动,“公主您可知,当年殷正如何弑君夺位?他不仅一剑杀了先帝,还对皇后娘娘……”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只重重一拍桌子,“此等血海深仇,公主怎能与仇人的孙子朝夕相处,甚至……” 他盯着乐安,眼神里满是失望,“沉溺于儿女情长,将家国仇恨抛诸脑后!”

  乐安的心沉了沉,果然还是绕回了那张纸条。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静:“刘管家,当年的事并非您想的那样。殷正虽夺了赵家江山,却遵守承诺护了我十五年。母后是自焚而亡,并非……”

  “公主慎言!” 刘全猛地站起身,拐杖重重戳在地板上,发出闷响,“老奴亲眼看见殷正拖着娘娘的尸体从偏殿出来!您怎能为仇人辩解?定是那殷玄夜用花言巧语迷惑了您!” 他指着乐安,气得浑身发抖,“您忘了自己是赵家的血脉吗?忘了先帝和娘娘的惨死吗?”

  “我没忘。” 乐安也站了起来,目光坦荡地迎上他的视线,“但我更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母后以玉玺换我性命,殷正虽有私心,却终究没对我下毒手。这些年若不是他庇护,我未必能活到现在。” 她拿起那枚檀木牌,“您说要报仇,可仅凭一张纸条、一个香囊,就能证明您说的是真的吗?”

  刘全被问得一噎,随即冷笑:“证明?先帝的血、娘娘的泪,就是最好的证明!公主不愿相信,不过是舍不得殷玄夜给的荣华富贵!” 他抓起桌上的香囊,狠狠摔在地上,“老奴真是看错了您!赵家的脸,都被您丢尽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像是在宣泄着愤怒。

  乐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扬声问道:“您常来君楼?有没有见过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刘全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闷闷地丢下一句:“不知你在说什么。” 随即身影便消失在楼下。

  白纸走进来,看着地上的香囊,皱眉道:“这人来得蹊跷,走得也蹊跷。”

  乐安弯腰捡起香囊,指尖抚过上面磨得发亮的丝线,忽然道:“他在撒谎。”

  “嗯?”

  “他说没见过面具人,可方才进门时,眼神下意识地瞟了眼隔壁雅间 —— 青竹说面具人常待的就是那间。” 乐安将香囊收好,“更奇怪的是,他一口咬定我和玄夜‘沉溺情爱’,这话听起来像是……”

  “像是亲眼所见,或是听人细致描述过?” 白纸接过话头,脸色凝重起来,“可除了宫里的人,谁会知道您和皇上的相处细节?”

  马车驶回公主府的路上,乐安一直沉默着。刘全的愤怒太过刻意,像是在演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他提及她与玄夜的关系时,语气里的鄙夷绝非空穴来风,反而像是对他们的互动了如指掌 —— 知道她常进宫,知道她与玄夜亲近,甚至知道外界对他们关系的揣测。

  “白纸,” 乐安忽然开口,目光锐利,“你说,后宫里谁最在意我和玄夜走得近?又谁最清楚我们的动向?”

  白纸的脚步猛地一顿,脱口而出:“绿琦!”

  乐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望着车窗外掠过的宫墙。夕阳的余晖将朱红的宫墙染成金红色,却掩不住墙内的暗流涌动。刘全的消息来源,十有八九就在后宫。而那个看似温顺的绿琦,或许比她想象中藏得更深。

  回到府中,乐安立刻让人去请青竹。她要知道,君楼隔壁的雅间里,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究竟是谁。

  “公主,有发现。” 青竹神色凝重,“方才那老者下楼后并未离开君楼,而是径直进了后厨。我让人盯着后厨出口,等了半个时辰,始终没见他出来。”

  “后厨?” 乐安眸色一沉,“君楼的后厨有密道?”

  “十有八九。” 青竹点头,“我见他进了后厨,便转去盯隔壁雅间的面具人。没过多久,那面具人就离开了君楼,一路往皇城方向走。”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无奈:“我一路跟着他到了宫门,眼睁睁看着他施展轻功跳了进去。我本想跟着跳进去,可刚到宫门附近,就被龙气挡住了,除非是被非皇族血脉特许之人,妖鬼根本无法靠近。以前公主在皇宫还好,如今我是完全进不去了。”

  白纸闻言脸色微变:“能自由出入皇宫,还与君楼有牵连,这面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乐安捏着香囊的手指微微收紧,忽然想起绿琦那滴水不漏的言行。“刘全说没见过面具人,却在进门时下意识瞟向隔壁雅间;面具人能进入皇宫,说明在宫中必有职位。”

  她抬头看向青竹,“君楼的后厨,必须想办法查探。还有,查清楚刘全的真实身份, 他方才提及我与玄夜的相处细节,脸上的表情愤怒异常,不像是普通的主仆情谊。”

  青竹应声:“是。我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