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林氏失色-《知否?藏慧于拙是真章》

  院中灯火通明,映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格外清晰。林噙霜被两个婆子半请半押地带到时,虽衣衫略显凌乱,却仍强自维持着镇定。她目光快速扫过被捆缚的男子和跪在地上的阿贵,最后落在盛紘脸上,眼中迅速盈满泪水。

  “主君,”她声音哽咽,姿态柔弱地行了一礼,“不知深夜唤妾身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

  盛紘面色铁青,指着那被缚的男子:“此人声称受你指使,欲对明兰行不轨之事。你可有何话说?”

  林噙霜顿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君明鉴!妾身久居内宅,如何识得这等外男?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她转向那男子,声音凄切中带着几分厉色,“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如此污我清白?”

  那男子被她反咬一口,急得满头大汗:“林小娘!分明是你让紫鸢姑娘传话,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二百两银子,怎的转眼就不认了?”

  “紫鸢?”林噙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冷笑道,“荒唐!我的贴身丫鬟岂会与你这种人有往来?主君,此人信口开河,分明是要拉妾身下水!”

  盛紘见她言之凿凿,神色间不禁闪过一丝迟疑。毕竟林噙霜素来以温婉柔顺示人,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做出这等恶事。

  房妈妈适时开口:“既然各执一词,不如请紫鸢姑娘前来对质。”

  林噙霜指尖微微一颤,强自镇定道:“何须劳动紫鸢?这等无稽之谈...”

  “带紫鸢。”盛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不过片刻,紫鸢被带了进来。她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唤醒,发髻松散,衣衫不整,见到院中情形,脸色顿时惨白。

  “紫鸢,”盛紘沉声问道,“你可认得此人?”

  紫鸢目光闪烁,不敢与那男子对视,低声道:“回主君,奴婢、奴婢不认得...”

  那男子急声叫道:“紫鸢姑娘!三日前酉时,在后门巷口,你亲手交给我一包银子,说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你还特意嘱咐,要我务必在六姑娘及笄礼前夜动手,说是林小娘的意思!”

  紫鸢浑身一颤,跪倒在地:“主君明鉴!奴婢从未做过此事!这、这人定是疯了,胡乱攀咬!”

  林噙霜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语气更加坚定:“主君都看见了,这分明是诬陷。妾身恳请主君严惩这等污人清白的恶徒!”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房妈妈缓缓道:“老奴倒是想起一事。三日前酉时,老奴恰巧经过后门巷口,似乎看见紫鸢姑娘与一男子交谈。”

  紫鸢脸色骤变:“房妈妈定是看错了!那时奴婢正在房中为小娘绣帕子,从未出过门!”

  “哦?”房妈妈微微一笑,“那可巧了。老奴记得清楚,那日紫鸢姑娘穿的是件杏子黄绫裙,外罩藕荷色比甲,领口绣着缠枝莲纹,发间还簪着一支银簪,簪头是朵海棠花样。”

  紫鸢闻言,下意识摸向发间,脸色瞬间惨白——那日她戴的,正是这支簪子!

  房妈妈继续道:“老奴当时还纳闷,紫鸢姑娘与那人交谈时,似乎递了个钱袋过去。现在想来,那钱袋的样式,倒与林小娘常用的有几分相似。”

  林噙霜猛地抬头:“房妈妈!我敬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可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那男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忙道:“没错!就是个杏黄色绣缠枝莲的钱袋!里面装着五十两银子,说是定金!”

  盛紘目光如炬看向紫鸢:“你可有这样一个钱袋?”

  紫鸢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奴婢、奴婢...”

  “搜!”盛紘厉声道。

  两个婆子上前,很快从紫鸢怀中搜出一个杏黄色绣缠枝莲的钱袋,里面果然装着几锭银子。

  “这、这是奴婢自己的...”紫鸢还想狡辩,但在盛紘冰冷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那男子又补充道:“紫鸢姑娘当时还说,林小娘特意交代,要我子时从角门入府,阿贵会接应。事成之后,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会放在西墙角第三块砖下。”

  立即有家丁前去查看,果然在那砖下发现一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包着一百五十两白银。

  铁证如山!

  林噙霜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晃了晃,险些瘫软在地。她精心布置的一切,竟在转眼间土崩瓦解!

  “你、你还有什么话说?”盛紘指着林噙霜,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林噙霜忽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怨毒:“是!是我做的!那又怎样?那个小贱人凭什么得到一切?我的墨儿虽非长女,却是最知书达理的!我的枫儿是儿子,将来要撑起盛家门楣!她明兰算什么?一个没了娘的小庶女,也配抢我孩子的风头?”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尖利:“主君只知道疼她,老太太只知道宠她!可曾想过我的孩子?墨儿的婚事迟迟不定,枫儿的功课无人问津!都是因为这个明兰!”

  “荒唐!”盛紘怒喝,“明儿何曾碍着墨兰和长枫?你自己心思恶毒,还要怪到别人头上?”

  林噙霜凄然一笑,泪珠滚落:“主君既然这般看待妾身,妾身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盛紘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半晌,挥了挥手:“将林小娘带回林栖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紫鸢押下去,严加看管!”

  婆子们上前,将哭喊着的林噙霜和面如死灰的紫鸢带了下去。

  院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盛紘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对房妈妈道:“今夜之事,多谢妈妈了。”

  房妈妈躬身道:“老奴不敢当。只是六姑娘受了惊吓,明日及笄礼...”

  “照常进行。”盛紘斩钉截铁道,“绝不能因这等丑事,耽误了明儿的及笄礼。”

  王氏忙道:“主君放心,妾身会安排妥当。”

  众人渐渐散去。盛紘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而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明兰静静立着,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手中紧握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林噙霜虽已失势,但明兰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真正的幕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