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出关之日-《天魔逐道之坠落凡间做牛马》

  风子垣终于踏出了南海之渊,抬眸望向那片澄澈如洗的蓝天,刺眼的阳光倾洒而下,他不由自主地抬手,以宽大的衣袖半遮住眼眸。

  这是他百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温暖而明亮的阳光,刹那间,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回味着这久违的温暖。

  鼻尖耸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咸腥味的空气瞬间充盈了整个胸腔,这熟悉又亲切的气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这时,风子垣锐利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有一抹素雅身影。

  定睛细看,正是冰月,和两名手下静静地站着。

  冰月一袭素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被风吹起,轻轻拂过她那白皙如玉的脸庞,更添了几分空灵之美。

  见到风子垣,冰月那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招呼着手下奔了过来。

  到风子垣面前,冰月微微躬身,拱手道:

  “公子百年来潜心修炼,如今破关而出,实乃可喜可贺之幸事!”

  近看之下,风子垣察觉到冰月原本如凝脂般莹润的面色,此刻竟隐隐泛着几分苍白,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憔悴。

  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也透露出丝丝慌乱与心不在焉,仿佛心中藏着什么心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想,同样拱手道:

  “辛苦冰月姑娘在此等候我。这一年漂泊在外,想必也不好过。”

  冰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点微末苦头,于我而言,何足挂齿。公子才是历经千难万险,百余年来,在暗无天日的海渊之中潜心修炼。那破地方,阴冷潮湿,暗流涌动。考验的,又岂止是公子钢筋铁骨般的躯体?更是坚如磐石的心性意志啊!”

  说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言辞之间过于直白,忙轻轻咬了咬下唇,打断了双方的对话,道:

  “公子,陛下近日来不断飞书传讯,皆在询问公子的情况,还特意嘱咐我,一接到公子,便即刻返程。如今时间紧迫,就莫要耽搁了。”

  风子垣见她似乎不愿过多寒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便有劳冰月姑娘带路了。”

  一路上,冰月闷头赶路,脚步匆匆,也不与风子垣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不时地四处张望,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潜在的危险。

  风子垣瞧着这尴尬而沉闷的气氛,便侧过头,将目光投向身边一名鲛人族男子。

  此人名叫大宽,他身材魁梧壮硕,面容憨厚质朴,透着一股老实巴交的气息。

  “大宽,怎不见龙二他们几人?往日里,你们几个总是如影随形,今日怎的踪影全无?”

  大宽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冰月之前的警告,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

  他嘴巴微张,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他们……”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利索。

  他急得额头冒汗,却不知该编个怎样天衣无缝的理由来搪塞风子垣。

  冰月眼疾手快,察觉到大宽的窘态,迅速接过话头:

  “他们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言罢,便又恢复那副闷头赶路的模样,脚步愈发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风子垣见状,疑窦更甚,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冰月身后。

  他总觉得此女今日极度反常,仿佛在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就这样,几人行至一艘巍峨的尖底龙骨海舶前。

  此船虽较来时与海梦娅同乘的那艘战船略小,然而,通体气势丝毫不减,恍若一座浮动的海上堡垒。

  船身以百年铁木为骨,经能工巧匠以榫卯相接,坚如磐石。

  其形制独特,船底尖锐如剑,船首高昂如龙首,其上雕有狰狞的海兽兽面。

  船尾立有望楼,上置铜制司南,海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两舷设有水密隔舱十二间,纵使一舱进水亦不倾覆。

  船帆以三层麻布缝制,经桐油浸染,呈深褐色,此时正高高扬起,迎风鼓胀如满月。

  帆面绘有朱色海水纹,正随风猎猎招展。

  冰月停下脚步,转身对风子垣说道:

  “公子,此船较之寻常海舶快上许多,乘此船而行,能早日抵达极乐宫,与陛下相会。”

  说话间,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四处乱瞟,似是在警惕地观察四周。

  风子垣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好!”

  言罢,抬脚稳稳踏上船板,如闲庭信步般,随着冰月径直走向事先为他精心备好的船舱。

  步入舱内,只见布置得十分雅致。

  床榻之上,锦被绣衾整齐叠放,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袅袅萦绕,令人心神宁静。

  冰月站在船舱门口,微微躬身,道:

  “公子,想必这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就在此处好好休憩一番吧。”

  此女似乎不愿多交谈,接着说道:

  “公子,月儿琐事繁多,就不多陪公子了,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言罢,不等风子垣回应,便匆匆转身,如一阵疾风般离去。

  “冰月姑娘!”

  风子垣见状,急忙出声将她叫住:

  “我看你神色有异,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若有难处,尽管告知于我,我定会竭力相助。”

  冰月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转瞬之间,她便敛了神色,恢复了镇定自若之态,嘴角勉强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言解释道:

  “公子多虑了,月儿今日为这离行之事奔波操劳,着实有些疲惫了,还望公子莫要为此忧心。”

  风子垣微微颔首,柔声道:

  “还望姑娘保重身体,切莫太过操劳,万不可因琐事而损了自身。”

  “多谢公子关心!”

  冰月再次轻轻点头,盈盈一礼,道:“那月儿便告辞了。”

  言罢,便缓缓退出了船舱,脚步匆匆,转瞬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此女定有事瞒着我!”

  风子垣望着冰月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喃喃自语道。

  不过,他本就不是那爱管闲事之人,当下也无心深究他人之事。

  只见他盘腿稳稳坐在床榻之上,后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炼气。

  不久后,风子垣所乘的这艘龙骨海舶,缓缓划破水面,驶出了繁华的珊瑚城,向着茫茫远方破浪前行。

  人声鼎沸的海上大城,如退潮之水,渐渐在身后远去。

  ……

  风子垣于船舱中静坐良久,只觉周身气闷,便欲往那甲板处吹吹海风。

  他推开门扉,信步走出舱外。

  抬眼望去,但见冰月正立于船头,指挥着众人将一个大麻袋抛入海中。

  麻袋形状怪异,鼓鼓囊囊,从轮廓瞧去,分明是装着一个人。

  风子垣见状,眸光微敛,神色不动声色,悠悠开口道:

  “冰月姑娘,见你于诸事之间殚精竭虑、勤勉不怠。而忙碌亦需有度,何不稍作停歇,略养身心?如此操劳,恐损玉体,实令在下挂怀。”

  冰月正全神贯注于眼前之事,忽闻风子垣声音,惊得浑身一颤,手中动作戛然而止。

  她急忙抬手捂住嘴,似是怕自己惊呼出声,又抬手摸了摸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待稍稍平复,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公子,外面浪涛汹涌,风势又大,怎的不去舱内好好歇息?”

  风子垣见她及其手下皆是一副惊惶之态,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疑虑更甚。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轻声道:

  “无妨,在船舱中久坐,只觉气闷难当,便想出来呼吸一番这新鲜空气,感受感受这大海的磅礴气息。”

  言罢,他轻轻抬手,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似是要将这海风尽数纳入胸中。

  冰月见风子垣并未追问方才之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抬手理了理鬓发,调整了一下情绪,神色稍缓,说道:

  “诚然!这海上风光,美得浑然天成,令人观之忘俗。置身其间,任那海风拂面、浪涛拍舷,身心皆得自在,烦忧尽可抛却!”

  风子垣微微点头,迈步走到冰月身边,目光悠然望向远方的大海。

  只见那海面波涛起伏,似是无数巨龙在翻滚嬉戏,海风拂面,带着丝丝咸涩,他缓缓开口道:

  “冰月姑娘,我观你出了珊瑚城后,似乎轻松了不少,向来思乡之心甚切吧。”

  说着,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冰月。

  冰月微微一愣,没想到风子垣会如此细心地观察到自己的变化。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公子,实言相告,于那珊瑚城中,确有些事端滋生。然而,月儿念及公子一路劳顿,不忍以琐事烦扰公子心神。如今既已远离此地,便如过眼云烟,任其消散罢了。”

  风子垣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

  “冰月姑娘,若有难处,一定要告知于我。风某不才,但也会尽力相帮。”

  冰月感激地看了风子垣一眼,说道:“多谢公子关心,月儿铭记于心。”

  说完,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船头,望着远方的大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