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再见热尔-《天魔逐道之坠落凡间做牛马》

  此时,着雍已吩咐下人将马车备妥。

  车身雕梁画栋,车顶覆以华丽的织锦,薄如蝉翼的素纱车帘随风轻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等待着公主登临。

  与此同时,一位经验老到的驼把式,从风子垣手中接过缰绳。

  他口中轻喝一声,双手熟练地拉扯着缰绳,骆驼便乖乖地屈膝跪地,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一名身形瘦小的小厮,见状赶忙跪伏在骆驼身前,将额头稳稳地贴于地面。

  纳兰公主一个利落的翻身,足尖轻点小厮的背脊,如一片飘落的花瓣般,稳稳地落在地上。

  着雍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烦请公主移步上车。女王陛下听闻公主遇险,心急如焚,已然忧虑整晚未曾合眼。为了女王陛下的安康,还望公主早日回宫,莫让女王再担惊受怕了。”

  纳兰公主微微颔首,目光流转间,款步移至风子垣身前。

  她朱唇轻启,声音宛如夜莺婉转:

  “风仙师,此番蒙你出手相救,才得以脱离险境,此救命之恩,重于泰山。我欲邀仙师入宫小住几日,略表谢忱之意,还望仙师莫要推辞。”

  言罢,她微微仰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风子垣却微微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神色恭谨地说道:

  “公主美意,在下心领了。然而,此番前来,尚有要事缠身,实在不便入宫打扰,还望公主海涵。”

  纳兰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轻咬下唇,微微低下头,片刻之后,又缓缓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

  “既然如此,就不强求仙师了。不知仙师接下来欲往何处?我遣人护送仙师前往,可好?如此,也好让我略尽绵薄之力。”

  风子垣连忙摆手,再次躬身行礼,神色诚恳:

  “公主厚爱,在下自感激涕零。只是此次前来,乃是为参加挚友婚礼。若劳烦公主遣人相送,恐喧宾夺主,给挚友增添不必要的压力,还望公主收回成命。”

  纳兰公主乍闻“大婚”二字,眸中似有流光轻转,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娇躯微微一颤,随即抬眸,轻声问道:

  “新郎可是仙师的挚交好友?”

  其声婉转,与往常无异。

  然而,细听之下,却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风子垣微微点头,目光坦然,答道:“正是。”

  纳兰公主闻言,俏脸之上瞬间飞上一抹红晕。

  她欲言又止,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闪烁不定,时而望向风子垣,时而又垂眸凝视脚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抬眸看向风子垣,目光中带着几分恳切与郑重:

  “风仙师,定要提醒你的朋友去缴纳‘赎罪金’,切莫追问其中缘由,只管照做便是。此中关节,牵扯甚广,实非三言两语所能言明。”

  风子垣虽心中疑惑如雾里看花,不明就里,但见纳兰公主神色认真,眉间隐隐透着一丝忧虑,便微微颔首,抱拳道:

  “公主陛下放心,在下定当铭记于心,转告于友。”

  纳兰公主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她微微欠身,柔声道:

  “如此,我便安心了。仙师此番事毕后,一定要来宫中寻我,我还有许多话想与仙师倾诉衷肠。”

  说罢,她轻轻转身,莲步轻移,一步三回头。

  那回眸之间,似有千般眷恋、万般不舍,带着无尽的缠绵与惆怅,缓缓登上了马车。

  风子垣立于原地,目光追随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那“赎罪金”是个什么玩意儿?

  纳兰公主又为何对此事如此看重?

  一切皆如迷雾般笼罩在他心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

  与古朴内敛的沙洲城相比,吐火城处处弥漫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异域风情。

  漫步于吐火城的街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别具一格的建筑。

  洋葱头般的穹顶,高高地矗立在蓝天白云之下。

  建筑的外墙被涂绘得五彩斑斓,各种鲜艳的色彩相互交织、碰撞,交织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奇幻的童话世界。

  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肤色、不同服饰、不同语言的人们穿梭于大街小巷。

  各种奇异的口音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城市更加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风子垣一路风尘仆仆,带着一路的疲惫与满心的期待,目光在热闹的街巷间急切地逡巡着。

  终于,在那鳞次栉比的店铺间,那间弥漫着神秘气息的香料铺映入眼帘。

  还未踏入店门,一股独特而浓郁的香料气息便悠悠地扑鼻而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店内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五彩的绸带随风飘舞,为这小小的店铺增添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店内,热尔身着一袭崭新的袍子,正张罗着婚礼诸事。

  他的模样比往日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往昔的青涩与稚嫩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从容与担当。

  而准新娘纥纳沙恩则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身着窄袖短襦,剪裁得恰到好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优美的身姿。

  外罩联珠兽纹锦半臂衣,搭配的贴身长裙,裙摆曳地,如流水般轻盈飘逸。

  她佩戴着充满当地特色的步摇、耳珰,更添几分妩媚与动人。

  风子垣心中一暖,那股久别重逢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店内,激动地高声喊道:

  “热尔,纥纳沙恩,我来了!”

  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充满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热尔听到风子垣的呼喊,手中动作猛地一顿,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忙不迭地转过身去。

  只见风子垣正尘仆仆立在店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熠熠生辉的轮廓。

  热尔只觉眼眶一热,几步并作一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风子垣的手,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子垣哥,小弟还忧心你们来不了呢!我与沙恩朝则翘首以盼,暮则倚闾而望,唯愿你们早点到来!”

  风子垣忙执礼而答:“贤弟大婚之喜,愚兄岂敢不至?纵有千山万水阻隔,亦当披星戴月而来。”

  这时,纥纳沙恩款步上前,双手交叠于腹前,盈盈下拜,柔声言道:

  “子垣哥哥远道而来,妹妹不胜欣喜。”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

  风子垣目光流转于纥纳沙恩鬓间步摇珠翠:

  “观沙恩妹眉黛含春,目若晨星,分明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之兆。愚兄在此先预祝贤妹良缘永缔。”

  纥纳沙恩颊染胭脂,声如莺啭:

  “子垣哥哥惯会取笑,这‘好事’之说尚有些日子呢。倒劳哥哥记挂,妹妹谨记于心。”

  言罢盈盈一福。

  热尔忽然开口问道:“子垣哥,怎么只见你独至,不见南宫姐姐与诸位同来?”

  提及南宫若雪,风子垣神色骤黯,长叹道:

  “唉…此间缘由盘根错节,且容愚兄稍后细说。”

  热尔见其眉间郁结,心下顿生不祥之感,忙整衣肃容道:

  “子垣哥请入内叙话。”

  言罢亲引至木案前,亲手烹煮吐火城秘制香茗,执壶斟茶道:

  “此乃驼商自大夏国带来的奇茶,子垣哥且品鉴一二。”

  风子垣执盏轻啜,眸中微亮:

  “妙哉!茶烟袅袅与香料铺沉檀相映成趣,真可谓‘一室清芬两相和’。”

  茶过三巡,风子垣方敛容正色,将诸人境遇娓娓道来。

  闻卫子龙殒命之讯,热尔手中茶盏“当啷”坠地,碎瓷飞溅如雪。

  “竟…竟有此事!”

  热尔面色惨白如纸,“子龙大哥,怎会…怎会…”

  语至哽咽,竟不能语。

  风子垣见状,眸中亦泛起酸楚,轻抚热尔肩头,温言慰道:

  “贤弟,愚兄亦肝肠寸断。然而,死者已矣,生者当承其志。子龙兄素怀侠义,若知你如此悲恸,九泉之下亦难瞑目。”

  热尔仰首深吸,强抑泪痕,指节攥得发白:

  “子龙大哥那般顶天立地的好汉,怎会遭此…遭此……”

  话未尽,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

  纥纳沙恩见状,起身步至热尔身旁,手执素绢为他擦拭眼泪,柔声道:

  “子龙大哥虽殁,然其义胆忠魂必长存天地。今当以清酒祭英灵,莫教悲声惊逝者。”

  言罢,眸中亦泛起晶莹泪花。

  热尔颔首拭目,嗓音微哽:“子垣哥,南宫姐姐既已返回天澜,兄长此后作何打算?”

  风子垣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神武故土,终究是要回去的,须得容我缓缓筹划,再做定夺。”

  言罢,忙转圜道:“重逢之日,何苦沉溺悲声?不如引我遍览你这香料宝肆。”

  提到香料铺子,热尔眸光骤亮,立刻起身,引风子垣穿行于错落的檀木架间:

  “自返回吐火城,我与沙恩便赁下此铺。你看这苏合香采自大宛国,龙脑香取自海虹国,连那案上的香烛,亦是沙恩亲手所做。”

  风子垣抚过青瓷香罐,笑叹:“贤弟伉俪真乃商界双璧,这琳琅满目间,竟似将大漠风情尽收咫尺。”

  热尔赧然挠首,羞涩地说道:

  “若非当日兄长仗义赎身,哪有今日光景?且我与沙恩同心协力,情谊日笃,正欲择吉日完婚,祈愿自此另启新章。”

  纥纳沙恩跟在一旁,柔声细语道:

  “妹妹与热尔皆孤苦无依,唯盼子垣哥哥能以骨肉至亲之礼临席,使这喜堂添几分人间温热。”

  风子垣闻言,胸中热血如沸,豪情万丈:

  “贤弟贤妹但放宽心!风某虽孑然一身,然此心此血,必与二位同脉相连。定当倾我所有,使这合卺之礼冠绝吐火之地!”

  热尔忽地执住风子垣双手:

  “得兄此诺,胜却黄金万两!后院已备下葡萄美酒,今夜定要效仿古人秉烛夜谈,不醉无归!”

  说罢,三人相视一笑,一同朝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