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京城雷动,一线生机悬于发簪!-《大明第一会所:海天宴!》

  应天府,皇城。

  子时已过,整座巍峨的宫城都已沉入深眠,唯有巡夜禁军的甲叶摩擦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偶尔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奉天殿的偏殿内,灯火通明。

  一个满面尘灰、嘴唇干裂的信使,正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他面前,端坐着一个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他身穿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每一次敲击,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在老子的地盘上,快要被人宰了……”

  朱元璋嘴里低声咀嚼着徐达从八百里加急军报中传来的这句话,脸上看不出喜怒。

  可他越是平静,周围侍立的太监和禁军首领就越是恐惧,汗水已经浸透了他们的后背。他们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死寂。

  “好。”

  朱元璋终于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他缓缓站起身,踱到殿中央,低头看着那份来自北疆的军报。

  “草乌之毒,北地铁线蛇之毒……好啊,真是好手段!”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依旧平淡,“朕的侄儿,在徐达十五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被几个刺客差点要了命。”

  “陛下息怒!”殿内众人“扑通”一声,齐刷刷跪了一地。

  “息怒?”朱元璋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寒,“咱的侄儿要是死了,咱就让整个北元王庭给他陪葬!”

  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恐怖龙威轰然爆发,压得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来人!”

  “奴婢在!”一名老太监连滚带爬地膝行上前。

  “传朕口谕!即刻起,封锁一切关于朱剩的消息,朝堂内外,有敢泄露半个字者,诛九族!”

  “命太医院所有御医,带上宫中所有能用的珍稀药材,立刻出京,北上!务必在路上与护送队伍汇合,给咱稳住朱剩的命!”

  “还有!”朱元璋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让毛骧去查!幽昙卫……咱不管他是什么卫,天王老子也好,阎王爷也罢,把他们给咱从地底下掘出来!咱要让他们知道,动我朱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整个沉睡的皇城,如同一头被彻底惊醒的巨兽,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高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温婉却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重八!”

  马皇后一身素衣,快步走了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不轻。

  “妹子,你怎么来了?”朱元璋看到她,满身的杀气瞬间收敛了几分。

  “我能不来吗?”马皇后走到他身边,看着地上那份军报,眼圈瞬间就红了,“剩儿这孩子……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她拉住朱元璋的手,急声道:“重八,你先别光顾着发火。当务之急,是救人!是救剩儿的命!”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妻子的手,沉声道:“咱知道。御医已经派出去了,希望能来得及。”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那份深沉的忧虑和不安。

  这大明的夜,注定无眠。

  ……

  四天后,官道旁的一处驿站。

  徐峰率领的百人精锐已经人困马乏,马也换了三匹。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狂奔了四天四夜,终于在一处驿站迎头撞上了从京城快马赶来的御医队伍。

  希望,随着这群大明最顶尖的医者到来而降临。

  然而,当为首的刘院使颤抖着手,为朱剩把完脉,又撬开他的嘴看了看舌苔,再揭开纱布看了看那已经蔓延到半个后背的黑紫色伤口时,他整张脸都白了。

  “怎么样?刘院使,公子的毒……可有法子解?”王麻子紧张地搓着手,一脸期盼地问道。

  刘院使没有回答,只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京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

  “臣……臣无能!”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此乃两种奇毒,以一种极为阴损的手法融合而成。草乌霸道,蛇毒阴狠,两者相合,如火上浇油,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臣……臣只能用百年老参和金针续命之法,为殿下再吊上三日性命……三日之后,大罗金仙难救啊!”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王麻子和周围所有士兵的希望都劈得粉碎!

  连京城最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难道……公子真的没救了?

  王麻子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一双牛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马车内,一直守在朱剩身边的观音奴,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三日……

  只剩下三天了!

  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紧皱着眉头的朱剩,他的脸颊因为持续的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状态。

  可这一次,她却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想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银簪……莲花……别丢……先生……”

  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词语,钻入了观音奴的耳朵。

  银簪?莲花?

  观音奴浑身猛地一震!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那里空空如也。

  她想起来了!

  在刺客闯入的那一晚,她惊慌失措之下,手中正把玩着的一支银簪脱手掉在了地上!那簪子的簪头,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那支银簪……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是她母亲还很小的时候,在草原上,一个游历至此的汉人郎中救了得急病的她。临走时,那个自称“竹叶先生”的郎中,送了她一颗药,并告诉她,这颗药能保她一命,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弃。她的母亲把这颗药放进了一支银簪中给了自己。

  竹叶先生!

  观音奴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道闪电同时炸开!

  “簪子!我的簪子呢?”她猛地掀开车帘,冲着外面发呆的王麻子和徐峰等人凄厉地喊道。

  “什么簪子?”徐峰皱眉,对这个北元郡主,他始终抱有警惕。

  “一支银簪!莲花头的!”观音奴急得眼泪都下来了,“那天晚上掉在帐篷里了!快!快派人回去找!那里面有救命的药!”

  回去找?

  这里距离徐达的大营,快马也得三天路程!一来一回,朱剩的命早就没了!

  徐峰的脸色冷了下来:“郡主,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我没有胡闹!”观音奴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那簪子中有‘毒医双绝’竹叶先生所赠的解药!他说过能救人一命!”

  “竹叶先生?”

  刘院使听到这个名字,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团精光!

  “你说的是哪个竹叶先生?”他激动地抓住观音奴的肩膀,“是那个前朝三十年前便销声匿迹,号称‘阎王要人三更死,我敢留人到五更’的怪医竹叶先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竹叶先生!”观音奴哭喊道。

  “簪子!快找簪子!”刘院使比她还急,冲着徐峰吼道,“此人医毒双绝,行事诡秘,他留下的东西,必有深意!快!”

  徐峰看着状若疯癫的两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他立刻扭头,对着身后的亲卫喝道:“那天打扫战场,谁进过郡主的帐篷?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

  士兵们面面相觑。

  片刻后,一个年轻的士兵才怯生生地举起手:“将军……我……我好像捡到过一支簪子,看它挺别致,就……就收起来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沾着些许泥土的银簪。

  正是那支莲花簪!

  ……

  一天后,队伍抵达京城。

  朱剩被直接抬进了坤宁宫的偏殿,这里是马皇后的寝宫,此刻却站满了人。

  朱元璋和太子朱标和马皇后站在床边,看着面色青紫、气息奄奄的朱剩,心如刀绞。

  刘院使正带着几个御医,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巧的银剪,试图拆开那支莲花簪的簪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观音奴跪在不远处,双手合十,嘴唇都咬出了血,死死地盯着御医手中的动作。

  这是朱剩……唯一的希望!

  “咔哒。”

  一声轻响。

  莲花簪的簪头应声而开,它竟然是中空的!

  一枚用蜡封着的小药丸,从里面滚了出来,落在托盘上。

  药丸呈暗红色,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有药!真的有药!”一个年轻御医激动地喊道。

  但刘院使的脸色却依旧凝重。他将药丸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银针刺探了一下,眉头紧紧锁起。

  “陛下,皇后娘娘,”他转身跪倒,“此药丸成分复杂,臣闻所未闻。其中既有吊命的奇药,也似乎……也似乎含有某些以毒攻毒的成分。贸然服下,吉凶难料啊!”

  一句话,又让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险些熄灭。

  只有一颗,没法试药。

  是救命的仙丹,还是催命的毒药?

  谁也说不准。

  朱元璋的拳头死死攥住,额上青筋暴起。这是一个比千军万马前下令冲锋还要艰难的抉择!

  就在这时,观音奴突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大明皇帝陛下!请给公子服药!”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那张满是泪痕却无比决绝的脸。

  “这簪子是为我保命所用,公子是为我挡箭才身中剧毒。因果循环,此药定是为解此毒而生!若是……若此药无效,或是毒药,所有罪责,观音奴愿一人承担!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她以自己的性命,为这颗未知的药丸作保!

  马皇后看着跪在地上,身形单薄却脊梁挺直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又动容的光。

  朱元璋盯着她看了很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风雷激荡。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巨石在摩擦。

  “喂药!”

  ……

  三天三夜。

  观音奴跪坐在朱剩的床边,寸步未离。

  她亲自为他喂下了那颗药丸,然后就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守着他,用温热的布巾一遍遍擦拭他的脸颊和手心,嘴里不停地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期间,马皇后几次来看望,见她滴水未进,便亲自端来粥食,看着她吃下。

  交谈中,马皇后也从这个北元郡主口中,完整地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从朱剩如何俘虏她,如何一路戏弄她,又如何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箭。

  听完之后,马皇后良久无言,只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朱剩,叹了口气:“这个傻侄儿。”

  她再看向观音奴时,眼神中已经只剩下温和与怜惜。

  第四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朱剩苍白的脸上。

  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水……”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的声音,从他干裂的嘴唇里发出。

  观-音奴猛地惊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抖着端起水杯,扶起朱剩的头,将水一点点喂进他的嘴里。

  一盏茶的工夫后,朱剩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混沌多日的眸子,此刻虽然依旧疲惫,却已恢复了清明。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观音奴那张又惊又喜、布满泪痕的脸上。

  “我……没死?”他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气,“你这女人,怎么又哭了?我死了你不是该放鞭炮庆祝吗?”

  话还是那么混蛋,但听在观音奴耳中,却比任何天籁都要动听。

  “你活了……你真的活了!”她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床边,放声大哭,将这些天所有的恐惧、担忧和委屈,都化作了泪水。

  刘院使很快赶来,一番细致的诊断后,他激动得老泪纵横,当场跪地向朱元璋报喜。

  “陛下!公子体内的奇毒……已尽数清除!只需静养月余,便可痊愈!”

  那一刻,整个坤宁宫都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朱元璋仰天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事后,马皇后当着朱元璋的面,拉起了观音奴的手,对着这个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温和地说道:

  “好孩子,从今天起,你若不嫌弃,就认我做个干娘吧。以后,你就是我大明的郡主,谁敢再欺负你,我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娘娘!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大人急报!”

  “讲!”朱元璋心情大好,大手一挥。

  那太监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

  “已查到那批刺客的一丝踪迹……另外,关于那位‘竹叶先生’,我们在宫中秘档里,也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