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太后的棋:病中的权谋-《李氏霸业:全家定鼎新朝》

  暮色压着宫墙,一道轿影停在凤仪殿外。苏婉掀帘而下,指尖还残留着乾坤万象匣启动时的微温。她入宫前已查验过随身药匣,每一味药材都经系统灵气扫过,无毒无异。袖中藏着三根细银针,针尾刻有微型符纹,是李瑶特制的示警装置,一旦接触剧毒便会发烫变色。

  殿内焚着安神香,气味清淡,却让她鼻尖微滞。张嬷嬷立在屏风旁,手扶铜炉,目光低垂,可每当苏婉移动一步,她的眼皮便轻轻一跳。这女人站姿笔挺,不似寻常宫婢,倒像是常年执令之人。

  “太后今日精神可好?”苏婉问,声音平稳。

  张嬷嬷抬眼,“昨夜咳了两声,今早喝了药,略缓了些。夫人请进吧,太后等着。”

  帷帐半垂,纱影后躺着一人。苏婉走近,先察面色——颧红如染,唇色偏紫,这是心火上炎之象。她搭脉时动作轻缓,指腹贴上腕部皮肤,脉象沉涩中带滑,初看像是气血两亏,细辨却有躁动之机。她不动声色,将指力微微加重,探入寸关尺三部。

  这脉,不对。

  若是真病至此,早已昏聩不醒。可太后的呼吸节律稳定,眼睑闭合时的颤动频率也与常人无异。她收回手,取出药碗残渣,用银针尖挑了一点送入口中,舌尖微麻,随即一股燥热从喉底升起。

  朱砂。

  她心中一凛。这味药本用于镇心安神,但方中多出三钱,已超药典所载安全之量。长期服用,轻则梦魇频发,重则神志错乱,极易被言语诱导。曹瑾若想操控太后,这是最隐秘的手段。

  “药是张嬷嬷亲自煎的?”她问。

  “正是。”张嬷嬷答得干脆,“每一道工序都有记录,连炭火都是东厂特供的松枝。”

  苏婉不接话,只低头整理药具。她知道,这句话是警告,也是试探——东厂插手御药,意味着曹瑾的耳目已深入寝宫。

  帐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李夫人……不必装了。”太后睁眼,目光清明,“你尝出那味朱砂了,对不对?”

  苏婉抬眸,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妾身只是医者,不敢妄断御药。”

  “可你敢来。”太后撑起半身,靠在锦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李家如今四面皆敌,你丈夫坐镇中枢,长子在外征战,女儿掌情报,儿子执暗卫。你却偏偏在这时候入宫,不怕我这儿,是你走不出去的地方?”

  苏婉静静看着她,没有退后一步。

  “若真走不出,我也不会来了。”

  太后笑了,笑得极淡,眼角皱纹里藏着多年权斗的痕迹。

  “好。我也不绕弯子。我要除曹瑾,你能帮我。”

  殿内一时寂静。张嬷嬷站在原地,手指微微收紧,掐住了铜炉边缘。

  苏婉没有立刻回应。她缓缓收起银针,放入袖中药囊,动作从容。

  “太后可知,您今日的药里,多了三钱朱砂?”

  空气骤然凝住。

  张嬷嬷瞳孔一缩,随即低头拨弄炉火,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太后却没动怒,反而轻轻拍了下手。

  “李夫人果然慧眼如炬。”她语气平静,“哀家这病,吃的是药,也是局啊。”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苏婉:“曹瑾以为我在等死。他日日加药,步步紧逼,甚至让皇帝减少来见我的次数。可他不知道,我早就察觉了。我不拆穿,是因为我想看看,谁会第一个发现这药有问题,谁又敢替我说话。”

  “而你来了。”

  苏婉依旧站着,神色未变。

  “那太后打算如何除他?”

  “政事我不便插手,但有一物,你或许能用。”太后低声,“每月初七,曹瑾都会派心腹往掖庭局送一封密函,交由一名老绣娘转递宫外。那绣娘姓陈,左耳缺了一小块,是你的人查不到的暗线。”

  苏婉记下了。

  “除此之外,西华门守将王通,原是我兄长旧部,已被曹瑾收买。但他贪财,若有人以黄金三百两许之,他必会动摇。”

  她说完,盯着苏婉:“这些消息,够不够换李家三年平安?”

  苏婉沉默片刻。

  “妾身只知治病救人,不知权谋倾轧。但若太后真心为民为国,妾身愿以医道相助,保太后体康神宁。”

  这话滴水不漏。

  太后却笑了,笑意真实了几分。

  “医道?你当真只懂医道?”她摇头,“你能看出朱砂过量,能识破我装病,还能在我面前不露惧色。你不是普通的医妇,你是李家真正的定海神针。”

  她挥手,张嬷嬷端来一杯茶。

  “喝一口吧,这是今年新贡的云雾,我亲选的茶叶。”

  苏婉接过,没有喝,只凑近鼻端轻嗅。茶香清冽,夹杂一丝极淡的苦意,像是某种草药晒干后的余味。她不动声色,将茶杯放在案角。

  “多谢太后厚赐,只是妾身近日脾胃虚弱,不敢饮茶。”

  太后不以为忤,只道:“也好。有些病,不在身子,而在人心。李夫人若能治心,胜过千金良方。”

  苏婉低头行礼,“妾身谨记。”

  她转身欲走,忽听太后又道:“下次来,不必带银针了。张嬷嬷看得紧,但挡不住真正聪明的人。”

  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只应了一声“是”,便抬步出了殿门。

  廊下风起,吹动檐角铜铃。苏婉立于阶前,抚了抚袖中药匣。匣内银针静默无声,一根未热。

  她抬头望天,暮色已染紫宸。远处宫灯次第点亮,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轿辇尚未备好。她站在廊下等候,指尖轻轻摩挲药匣边缘。就在方才,她注意到太后的枕下压着一角纸片,颜色泛黄,像是旧年文书。而张嬷嬷在奉茶时,袖口露出一截红线,缠在手腕内侧,打了个死结——那是北地巫祝才用的缚魂结法,传闻可镇魂控心。

  一个装病的人,为何要用这种东西?

  她正思忖,身后殿门轻响。

  张嬷嬷走出来,手里端着那杯未动的茶。

  她没有看苏婉,径直走向角落的铜盆,将茶水倾倒进去。褐色液体流入盆底,映着最后一缕天光,泛出诡异的青晕。

  苏婉眯了眯眼。

  那茶,真的只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