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整座楼,都带回大理寺验尸!-《仵作验尸百年,我已人间无敌》

  听雨楼内,空气是凝固的。

  那是一种混杂了脂粉、鲜血与极致恐惧的味道。

  雨姬瘫软在地,那身如血的红裙铺陈开来,像一朵被碾碎的凄美花朵。

  她眼神空洞,绝美的脸上再无半点风情,只剩下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巧空壳。

  “鬼!有鬼啊!”

  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终于从窒息的恐惧中挣脱,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

  这一声,点燃了火药桶。

  “快跑!那两个人都是妖孽!”

  顷刻间,整座听雨楼人仰马翻,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女们也抱着头,花容失色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整个世界都在喧嚣,都在崩溃。

  唯独陆羽,充耳不闻。

  他慢条斯理地脱掉一副手套,再换上一副新的,仿佛刚才碾碎一个百年老鬼的骄傲,只是不小心溅上了一滴油污。

  他蹲下身,视线重新落在那具尚有余温的独眼大汉尸体上。

  这才是他的世界。

  陈皮僵在原地,抱着那包冰冷的“餐具”,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目光在陆羽专注的侧脸,和地上那团失去生机的红衣之间来回扫视。

  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陆、陆哥……”

  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您……您是真把这当成咱们大理寺的停尸房了啊?”

  “你不是一直想来?”

  陆羽头也不抬,剔骨刀在他手中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在大汉被剖开的胸腔里,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像是在梳理着最精密的仪器。

  “可我只想来听曲儿,我不想听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啊!”

  陈皮快哭了。

  他感觉自己这十几年在市井里摸爬滚打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陆羽的刀下,被一片片地剔除、分解,然后重组成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形状。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甲胄碰撞,杀气腾腾。

  “大理寺办案,所有人不许动!”

  郑克身着官服,手按腰刀,带着大理寺的精锐捕快冲了进来。

  甫一进门,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与挥之不去的怨气,就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满地狼藉。

  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

  还有几个口鼻溢血、瘫倒在地的宾客,眼神涣散,显然神魂受到了重创。

  “陆先生!”

  郑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尸体旁的月白色身影。

  陆羽没有回应。

  他的姿态,专注而虔诚,手指探入独眼大汉破碎的胸腔,沿着那些被音波震成肉泥的内脏轻轻滑动。

  他在阅读。

  阅读死亡留下的每一个字符。

  “郑大人,您看……”一名捕快声音发颤,指向大堂中央。

  那里,红衣女子瘫软着,美得惊心动魄,却毫无生机。

  像一尊摔碎在地上的神像。

  “雨姬……”

  郑克心头剧震。

  他来之前还在担心陆羽的安危,可眼前的景象告诉他,该担心的,从来都不是陆羽。

  而是陆羽的敌人。

  “封锁现场!清点尸体!将所有活口带走审问!”

  郑克强迫自己冷静,压低声音下达指令。

  他知道,这不是办案。

  这是在为一尊神只,打扫战场。

  他走到陆羽身边,只看了一眼那具被完美剖开的尸体,就感到喉头一阵发紧。

  “陆先生,您……查到了什么?”

  陆羽抬起头。

  他手指上沾着一丝黏稠的黑血,在指尖轻轻揉捻,然后凑到鼻尖,嗅了嗅。

  “死于‘黑铁悼歌’。”

  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不是在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里,而是在他那间弥漫着福尔马林气息的专属仵作房中。

  “这具尸体上,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的怨力,源头是‘镇国黑铁’的本体。”

  他指了指大汉空洞的七窍。

  “但最有趣的,是他的灵魂。”

  “灵魂?”郑克完全无法理解。

  “嗯。”

  陆羽收回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惋惜。

  “被彻底撕碎了,像一张被打湿后又用力揉搓的纸,连一个完整的字迹都没留下。”

  “可惜了,这么好的素材,连亡语都无法聆听。”

  郑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完全听不懂陆羽在说什么,但他听懂了那种遗憾。

  那是一个顶级的工匠,发现一块绝世璞玉内部存在无法修复的裂痕时,才会有的遗憾。

  “那……雨姬呢?”郑克艰难地将目光移向那个瘫软的红衣女子。

  陆羽站起身,走向雨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她的心脏是假的,魂魄是偷的。我刚刚只是把不属于她的东西,剥离了而已。”

  陆羽抬起脚,用靴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雨姬失落在旁的古琴。

  铮——

  一声凄厉的哀鸣响起,不再有任何杀伤力,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怨毒。

  “这架琴,就是她口中的信物,‘黑铁悼歌’的琴谱。”

  陆羽缓缓说道。

  “它本身,就是‘镇国黑铁’怨力的一部分,一个实体化的杀招。”

  “那……”郑克犹豫着,“这等邪物,如何处置?”

  陆羽没有回答,而是俯身,将那架通体漆黑的古琴轻轻抱起。

  琴身冰冷刺骨。

  他抱着琴,走向那几具死去的宾客尸体。

  他的手指,在一具尸体的眉心轻轻一触。

  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怨念,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盗取镇压之石……死……】

  他走向下一具。

  【祖辈之秘……死……】

  陆羽的目光在剩下的几具尸体上一一扫过,他没有再动,却已洞悉了一切。

  这些死者,并非无辜。

  他们或他们的先辈,都曾像蛀虫一样,啃食过“镇国黑铁”的封印,加速了它的复苏。

  雨姬的琴音,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一场精准的“清理门户”。

  “郑大人。”

  陆羽突然开口。

  “是。”郑克立刻应道。

  “这些尸体,全部带回大理寺。”

  “还有。”

  陆羽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郑克。

  “将这座听雨楼,一砖一瓦,一梁一柱,甚至每一寸墙皮,都给我刮下来,全部运回大理寺。”

  “啊?”

  郑克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羽抱着那架古琴,用一种看待珍稀药材的眼神,扫视着这栋灯火璀璨的奢靡建筑。

  “这栋楼,是‘镇国黑铁’的‘人牲圈’,是那个所谓‘楼主’的炼蛊场。”

  “他要的,是这栋楼里沉淀了至少百年的,所有流淌过的欲望、滋生出的怨恨,以及浸透进砖瓦里的,每一缕死亡气息。”

  “如果说独眼龙是一具尸体。”

  陆羽的嘴角,勾起一抹让郑克汗毛倒竖的弧度。

  “那么这整座楼,就是一具更大,也更有趣的尸体。”

  “这些,都是最好的……尸检样本。”

  郑克的大脑,一片空白。

  陆羽没有再解释,他抱着琴,转身,一步步向楼外的无边夜色走去。

  “陆先生,您……您要去哪儿?”郑克下意识地问道。

  “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陆羽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夜风里。

  “什么地方?”

  “尸体最多的地方。”

  陈皮像是被抽了筋骨,抱着那包沉甸甸的解剖工具,魂不守舍地跟了上去,一边小跑一边带着哭腔呢喃:

  “陆哥,咱回衙门能换个词儿吗?我怕我晚上做梦,梦见自己被您给刮了……”

  夜色深沉。

  听雨楼依旧灯火通明。

  但从今夜起,这里不再是销金窟,而是一件等待被解剖的,巨大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