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即今漂泊干戈际 屡貌寻常行路人-《修仙:从风灵老祖飞升笔记开始》

  摘自

  杜甫《丹青引赠曹将军霸》

  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

  英雄割据虽已矣,文采风流今尚存。

  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开元之中常引见,承恩数上南薰殿。

  凌烟功臣少颜色,将军下笔开生面。

  良相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

  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

  先帝天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

  是日牵来赤墀下,迥立阊阖生长风。

  诏谓将军拂绢素,意匠惨澹经营中。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玉花却在御榻上,榻上庭前屹相向。

  至尊含笑催赐金,圉人太仆皆惆怅。

  弟子韩干早入室,亦能画马穷殊相。

  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

  将军画善盖有神,必逢佳士亦写真。

  即今漂泊干戈际,屡貌寻常行路人。

  途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

  但看古来盛名下,终日坎壈缠其身。

  南都的天很冷,那夜慌忙送文进去医院之后,冯念几乎守了一夜,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和李南山交换了班,原因是要赶七点的高铁回老家,参加婚礼。

  说起来她已经快满三百岁了,老家的朋友便是这“一世”的妹妹,十几年前她扮作那小村子一家雷姓的亲戚,因为父母突然离世不得已投奔外公家,住在五伯父家。

  这样的谎话是近百年才要说的,这么做都因为科技的发展,搁在以前只要给点钱就能轻易获得一个身份,现在要伪造一个从小到大的身份非常难,好在得到了其他人的帮助,这次的身份做得几乎毫无破绽。只是听说技术更迭非常快,往后伪造借用身份会更加困难,虽然她已经可以借用法术将自己的容貌身型变化为新的形象,但这样的弊端就是如果把自己变化到婴儿形态就得重新长大,或者需要其他同样的人消耗法力、寿元助其变化为原来的样子,或者由其养育;否则就将自己送到孤儿院门口,生死按照常人那般。倘若只是变化容貌,则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法力充沛随时可以变化。

  最头疼的就是法力的问题,自身吸纳天地灵气非常困难,特别的近两百年。

  最可怕的是有人在狩猎她这样的人,人族的某些人真的很畏惧死亡,长生对其有着无穷的诱惑力,为了活着不惜花费几十年的精力寻找冯念这样长寿的“人”。

  虽然她拥有着长寿的外挂,却没有玄幻话本里通天彻地的本领,听找到她的前辈猜测,他们似乎在寿元耗尽之前是不会轻易死亡的。冯念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被伤害过,所以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不死;至于寿元多少,就无从得知了。

  “砍掉四肢还好说一些,若是砍掉头颅呢?”

  那时候冯念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不过那个前辈也没被砍过头,所以回答不出来。

  这件事已经过去快百年了,是因为文进被迫割了阑尾炎才让冯念重新想起来——她,好像没有割过阑尾炎。

  小城市只有一个火车站,非常小;因为还要转大巴车回乡下,时间还是比较紧的,根本容不得她在小城里逗留太久,索性买了最近的一班车。

  乡下也不远,没有修高速的时候是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修了高速差不多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其实她很多年没有回来了,特别是“外公”去世之后,虽然是一种假的关系,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她才不愿回来。

  大巴并不能送到家,离老家还有一段步行的距离。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总是那个样,她见得太多了。故地重游,又开始有一些厌生的感觉,上次想死是什么时候已经记不得了。

  一路想着就到了村口,一头不认识的黄狗冲他吠了几声,接着整个村的狗都叫了。

  在村里烤火众人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微笑着说“回来了回来了”的话,遇到的一半人是她不认识的。有的小孩甚至还要问“你爸是谁你妈是谁”这样的话才想起原来是他/她。

  至于年长一些的,就只记得住在哪里,儿子是谁,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冯念外公有四处宅基地,冯念得了其中一块,比较小,本来就假冒的什么,她根本不挑,那房子也就一直那样放着,她不常回来,五伯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她也只要了房子的一个房间,平时都是五伯一家在管,它也没住人,就是放些杂物。

  乡下的酒席很随意,除了吃就是喝,喝自然是别人喝了,冯念帮了半天的忙,随了份子,陪着七大姑八大姨吃了一顿之后就散场了。

  这个地方她并不怎么留恋,甚至还被今早的炮仗吵醒。

  也可能不是炮仗,似乎是地震了,把床头紫金色的玻璃杯摔碎了,老家的大黄狗汪汪汪的乱叫,不久之后四伯用力地拍着她的房门,这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躲到村里空旷的停车场。

  就晃动了这么一会儿,村队长的手机就从没停过,村里的人点了好几遍,似乎是要向村部报告地震的伤亡。

  并没有伤亡,震源离此地很远,是从东边建州方向传来的。这个村子可能除了冯念损失了一个杯子,其他的几乎没有什么损失,连一只鸭子都没受伤。

  本来打算在老家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却在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接到那个前辈的消息——外面来人了!

  这句话在很久之前她就听过,那个时候她还曾问过一个问题:他们这些人是得了什么诅咒吗,或者应什么使命诞生的,那使命是什么?

  那人冷笑了一下,摇着头说他也不知道,也许真的是诅咒。

  还在思考着“外面来人”这句话的时候,高铁已经动了,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向后远去。

  今日的海上风平浪静,冯念是第一次来这,她从老家接到前辈的信息,匆匆赶过来,从粤东赶到邕州,从邕州坐飞机赶到福州,东渡就到了台湾。

  那个前辈在基隆租了一条船,冯念此刻就在这条船上。

  “前辈,咱们是去哪里?”冯念吹着海风好奇地问道。

  穿着黄褐色工装上衣的男子说:“你看北边那座岛屿,我感觉到有人从外边回来了,这种感觉千年前那次一模一样。”

  那座岛屿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开船的停在岸边,只有冯念和那黄衣男子上岛了。

  岛屿并不大,一会儿就走到它的东边,从东往西边看,整座岛屿有两座高峰像两个触角一样。

  “你能感觉到吧,此地灵气充沛,沁人心脾。”男子停住身形,缓缓开口。

  冯念闭眼细细感受,可能是心理暗示,似乎真的比别处更舒服一些。睁开眼发现男子在找些什么。

  “前辈你在找什么?”

  黄衣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着其中一座山峰走去,不一会就到了,那里有一个山洞,洞里有八个石雕,地上是一个八卦图,石雕前是一些香灰,上面插满了残香;地面很干净,应该经常有人来求神。

  前辈是来求神的?冯念暗自想着,却见黄衣男子目光锁定其中一个雕像,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走吧,他已经不在此地了。”

  吴峰半个身子躺在树根上,耳边是溪水流动的声音,“啊”,吴峰沉着声音喊叫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爬坐起来,缓了一缓,解下包袱,翻找出楚华赠予的金疮药,慌乱的洒在腹部、腿上的伤口上,包扎得很凌乱。

  呆坐了一会,看见包裹里楚王的信件还在,长刀长枪掉落在下方的溪水里。冰冷的溪水一刺激倒是让吴峰清醒了一些。

  包里的东西都还在,背上的弓已经摔烂了,吴峰左腿受伤了,杵着木头走得很慢,抬头看着摔落的山坡,简直高耸入云,荒山里连条路都没有。

  至于楚王给他的任务,只能寄希望于周将军了。

  多天的奔波,吴峰和周友其从新建北上建昌,过武宁,翻过幕阜山脉出洪州到了鄂州南部通城,沿着隽水路过崇阳、蒲圻、嘉鱼;沿着洪湖到了复州沔阳、潜江,顺着汉水过了贾堑镇到了郢州钟祥,出了郢州到襄州宜城,北去襄樊,不敢久留;顺着官道经过邓州邓县、内乡,西峡,进商州商南,过武关、丹凤、商县,顺着丹水去往蓝田过蓝田关的时候,遭了毒手、

  一时间分不清是宁王的人还是遇见劫道的,吴峰的马当场就被射死了,他也连带着摔落山崖,至于身上的伤全都是滚落蓝山途中伤的,最严重的左腹的伤,被石块割破了,要不是他昏迷的时候整个身子压住了,恐怕就死在山谷里了。

  看伤口应该至少过了一天,按这个速度周将军早就进了长安,说不定调兵的命令已经在路上了。

  这不是现在他该关心的事情,他要是再走不出这蓝山就要死在这密林里了。

  如他所想,京畿周边怎么可能会有密林,顺着灞河往下走,果然就找到了河边的村子。老大爷背着草往鱼塘走,迎面撞上吴峰。

  披头散发的模样也没有把老大爷吓住,反倒是把吴峰拦了下来,吴峰竟听不太懂老大爷的话,只能咿呀的指着自己受伤的腿,掀开破损的衣角——意思是想找个大夫治治。

  怎料那老大爷竟扔下草垛,直奔吴峰而来,捡起耷拉在一旁的圆盾,喃喃自语,一直重复着,反正吴峰也听不懂,也就任由他说。

  好一会儿之后,才抬头看着吴峰的脸,也不扶着,看那意思是让吴峰跟着他走。

  瘸着腿走不快,那老头也走不快,不过已经先一步进屋里去了,吴峰走了好半天才走进半人高篱笆围住的院子。

  骨头断开了,老大爷接骨的时候疼得吴峰咿呀大叫,脚下却是没敢乱动。忍了好久,睁开眼往窗外瞧去已经天黑了。

  心事在身,吴峰根本睡不着,其中也有腿上的伤实在太疼的原因。

  天还未大亮他就醒了,这下才细细打探了房内的景,非常的简陋,也许是林进鱼塘的缘故,满屋子都是熏鱼的味道。进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弓,弓地下是一把发黑的刀,看样子是几十年的旧物。

  吴峰瘸着腿踉跄走近,看了许久,摸了一下,很干净没有灰尘,看样子应该经常擦拭。

  至于那心事,就是携信入长安的事情,吴峰自诩武艺高强,却还是被箭矢射落山崖,那周将军并不会比吴峰强多少,先前是他想得太简单了——看来他还是要亲自去一趟长安。

  老大爷的马车没有顶棚,咿呀咿呀叫着,那匹马又瘦又老;吴峰是真的听不懂大爷的话,只能是拿着长安的地图,毕竟是京畿附近,一眼就看出那是长安;沟通还算有效,天亮不久之后就出发去长安城了。

  老马走得慢,一路晃晃悠悠,吴峰的腿摔断了,躺久了不舒服,坐立难安,不只是身体上的,偏偏今日的阳光毒辣,晒得吴峰头晕目眩的。

  吴峰是第一次看到长安城,比锦州城大多了,远远望去,似是一头巨兽。

  渐渐地行近,吴峰终于把阴霾物看清,高大的城墙似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