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决死防线-《抗战:从1937开始当军长》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六日,凌晨,金山卫核心阵地。

  寒意彻骨的海雾尚未完全散去,东方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然而,这份黎明前的静谧,却被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轰鸣所打破——那是日军舰队锅炉的低吼,以及登陆艇发动机密集的嘶鸣。

  第八十八军前沿观察所内,何志远举着望远镜,镜片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海面上如同蝗虫过境般密密麻麻的日军登陆艇群。规模远超昨日,这预示着柳川平助已经失去了耐心,决心投入真正的王牌。

  “军座,确认了,是第九师团的船团。看这架势,至少是一个加强联队的第一波攻击。”参谋长周卫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临战前的冷静。“鬼子学乖了,艇群之间拉开了距离,还有加了钢板的火力支援艇护航。”

  何志远放下望远镜,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历经血火淬炼后的坚硬。“预料之中。柳川平助丢不起这个人。告诉弟兄们,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转身,大步走向设在一处加固过的半地下掩体中的军指挥部。马灯的光芒下,第264旅旅长、各主力团团长、师属炮兵团残余军官、参谋人员已齐聚一堂,人人脸色肃穆,但眼神中并无惧色,只有一种即将与强敌决死的战意。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即使连续血战、减员严重,骨干犹存,军魂未散。

  “情况都清楚了。”何志远没有废话,直接指向粗糙的沙盘,“鬼子第九师团,甲种师团,号称‘武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块硬骨头。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啃上我八十八军这块硬骨头,就算不崩掉满口牙,也得溅他们一身血!”

  他目光扫过麾下这些骁将:“我部虽经连日苦战,伤亡不小,弹药紧缺,但我德械师之根基尚在!各级指挥系统完整,老兵骨干仍在!今日之战,要点在于:”

  “第一,梯次配置,弹性防御。”何志远的手指划过沙盘上由海滩向内的三道主要防线,“绝不与敌在滩头拼消耗。前沿阵地,由各团精选老兵组成的狙击小组和机枪小组负责,配备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机枪,利用地形和残存工事,以冷枪冷炮迟滞、杀伤、引诱敌暴露目标。主力集中于第二、第三道防线,利用我师擅长之土木作业,加固工事,形成多层次、可相互支援的火力网。”

  “第二,火力集中,近战歼敌。”他看向师属战防炮连连长和重机枪营营长,“我们炮弹金贵,每一发都要用在刀刃上!战防炮、迫击炮,隐蔽配置,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目标:鬼子坦克和密集步兵!重机枪,构成交叉火网,放近了打,专打鬼子冲锋队形!”

  “第三,预备队反击,专打七寸。”何志远的目光最后落在仅存的军直属警卫营营长和几名团长脸上,“各团组织敢死突击队,配备清一色的花机关(MP18/28)和二十响驳壳枪,手榴弹配足!任务不是固守,是藏在反斜面和交通壕里。待日军进攻锋头受挫,队形混乱之时,听统一号令,像尖刀一样捅出去,打他的侧翼、指挥节点!我要让鬼子的进攻部队,首尾不能相顾!”

  “另外,”何志远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把各团所有神枪手集中,由魏大勇统一指挥,组成军直属猎杀队。不参与阵地防守,自由猎杀有价值目标:挎指挥刀的、拿望远镜的、操炮的、扛电台的!我要让鬼子军官不敢轻易露头!”

  这套战术,融合了德械师的训练精华与当前战场的残酷现实,核心就是扬长避短,用智慧和老兵的经验,弥补兵力与火力的不足。

  “明白!”众军官齐声低吼,眼中燃起火焰。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打法,以我为主的打法。

  “回去准备!告诉每一个弟兄,”何志远的声音斩钉截铁,“今日,我八十八军,就要在这金山卫,让小鬼子的‘武师’变成‘哭师’!”

  “是!”军官们轰然应诺,迅速返回各自岗位。

  上午七时整,日军舰炮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猛烈炮击。地动山摇,整个金山卫仿佛要被撕裂。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远超昨日。

  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海面上,数十艘登陆艇开足马力,冲向滩头。艇上的日军第九师团步兵第七联队士兵,脸上带着骄横与狂热,他们相信,在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下,支那军的抵抗早已瓦解。

  然而,当他们跳下登陆艇,涉水冲上滩头时,迎接他们的并非空无一人的阵地,而是从焦土和弹坑中射出的精准而冷酷的子弹!

  “砰!”“砰!”“哒哒哒!”

  精心伪装的前沿狙击手和机枪手开火了!他们使用的是缴获的三八式步枪,枪声清脆,射程远,精度高,在经验丰富的老兵手中,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军官和曹长,往往刚举起军刀,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掀翻了天灵盖。歪把子轻机枪虽然性能不如国军的捷克式,但在近距离压制散兵冲锋时,依然致命。

  日军第一次冲击波在滩头就遭到了迎头痛击,队形大乱。

  “八嘎!支那军还有抵抗!机枪!掷弹筒!压制!”一名日军大队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然而,国军狙击手和机枪手打了就跑,绝不恋战,利用错综复杂的弹坑和交通壕迅速转移,让日军的火力反击往往落在空处。

  日军不得不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展开队形,派出小队试探性进攻,这大大拖延了他们的推进速度。当日军主力终于接近国军第二道主防线时,已经比预定计划晚了近一个小时,而且锐气已失。

  “打!”

  随着阵地上一声怒吼,第二道防线的国军火力全开!马克沁重机枪低沉连续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形成致命的交叉火网!精心布置的侧射火力点,将暴露在开阔地上的日军成片扫倒。中正式步枪的齐射虽然不如三八式精准,但胜在火力密度。更重要的是,德械师官兵严格的战术训练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各班排之间的配合、火力与运动的衔接,远非一般杂牌部队可比。

  日军几次集团冲锋,都被硬生生顶了回去,在阵地前丢下了大量尸体。

  “战防炮!一点钟方向,鬼子豆战车!”观察员嘶吼着。

  隐蔽在反斜面的战防炮开火了!虽然炮弹稀缺,但炮手们技术精湛,一击命中!一辆耀武扬威的九五式轻战车瞬间趴窝起火。

  战斗陷入残酷的拉锯。日军凭借兵力优势和舰炮、步兵炮的持续轰击,一点点啃食着国军的阵地。国军则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出色的单兵、班组战术,寸土必争,每一个散兵坑,每一段交通壕,都反复易手,洒满鲜血。

  “军座!264旅报告,三营营长阵亡,副营长接替指挥,阵地仍在!”

  “军座!左翼一团三连打光了,连长带着文书、炊事员上去了!”

  “军座!师属炮兵团报告,最后一批山炮炮弹打光了!”

  坏消息不断传来,每一份战报都代表着巨大的牺牲。何志远站在指挥所前,能清晰地听到前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爆炸声,能看到阵地上升起的滚滚浓烟。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锐老兵啊!

  但他知道,不能退!一步都不能退!一旦防线被突破,就是全线崩溃。

  “命令警卫营一排,增援左翼一团阵地!”

  “告诉猎杀队,重点照顾鬼子的炮兵观察员和机枪手!”

  “把所有手榴弹都集中到一线去!”

  时间在血腥的消耗中流逝。日军第九师团果然名不虚传,攻击一波猛过一波,士兵悍不畏死。国军伤亡持续增加,阵地多处被突破,全靠预备队和敢死队一次次反冲击,才勉强稳住战线。

  中午时分,日军再次投入生力军,在绝对火力掩护下,终于在中路撕开了一个口子,数辆坦克引导大量步兵突入第二道防线纵深。

  危急关头!

  “突击队!上!”何志远对着电话怒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各支敢死队,如同出柙猛虎,从侧翼的交通壕和隐蔽处杀出!清一色的自动火器喷吐出复仇的火舌,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向日军队伍!这支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打乱了日军的进攻节奏。日军突入部队猝不及防,侧翼遭到猛烈打击,队形大乱,与后续部队失去了联系。

  “杀!”魏大勇亲自率领猎杀队,专门狙杀日军基层军官和坦克车长,进一步加剧了日军的混乱。

  经过半小时惨烈至极的白刃战和近距离枪战,突入的日军大部被歼,残部狼狈后撤。国军硬生生将缺口堵了上去!

  阵地,暂时稳住了。但国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敢死队伤亡过半,各级军官损失惨重,弹药几乎告罄。

  日军攻势暂歇,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只有伤员的呻吟和零星的冷枪声。

  何志远巡视着如同地狱般的阵地,看着士兵们倚在战壕里,抱着打光了子弹的步枪,疲惫得几乎睁不开眼。许多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在痛苦中慢慢死去。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德械师再能打,也是血肉之躯,也需要弹药补给啊!

  意识中,系统界面的赊欠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那个【精锐骨干补充包】的选项依然在闪烁。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军座!军座!好消息!盐村……盐村那边,陈科长他们……他们不但运回来一批弹药,还……还带回来一批兵!”

  “兵?什么兵?”何志远一愣。

  “说是从上海撤下来的散兵,还有附近主动投军的学生和农民,有……有一百多号人!带头的几个,看架势就是老兵油子!还带着几挺机枪!”

  何志远心中猛地一跳!系统补充的“精锐骨干”到了!而且是以这种“合情合理”的方式出现!

  他强压住激动,沉声道:“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