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舌底密信·北狄暗网牵-《读心皇后:庶女逆袭凤鸣九天》

  马车停在大理寺别院门口,沈知微掀帘下车。风从巷口吹来,带着夜露的湿气。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入院中。

  门在身后合上,脚步声被青砖吸尽。她走进内堂,烛火跳了一下。桌上摆着那枚狼头铜牌,银边暗纹,在灯下泛着冷光。

  “传仵作。”她说。

  片刻后,一名老者低头进来,双手捧盒。他不敢抬头,只将工具一一取出,摆在干净布巾上。刀、针、尺、瓷碗,每样都擦得发亮。

  “验裴昭。”沈知微站在窗侧,“仔细看口舌部位,不要遗漏任何异处。”

  老者应声走到偏室。那里已抬入一具担架,上面盖着素布。他掀开素布一角,露出裴昭的脸。面色青灰,嘴唇干裂,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渍。

  沈知微跟入,立于门边。她没说话,只盯着那张嘴。

  仵作戴上薄绸手套,先探鼻息,再查耳后红痕。随后掰开上下唇,用银镊轻轻拨动舌头根部。

  “牙龈有破口。”他说,“像是咬伤。”

  沈知微上前半步。烛光映在她眼中,不动。

  “再看看舌底。”

  老者依言撬开齿缝,将舌抬起。一瞬间,他手顿住。

  “这里有东西。”

  沈知微立刻取出随身银簪。簪头圆润,是她惯用的探物之器。她蹲下身,将簪尖缓缓探入。

  触到一处硬物。

  她小心挑出,是一小片薄纸,卷成细条,已被血液浸透大半,粘在舌底深处。

  “取清水来。”她说。

  布巾蘸水,轻拭纸面。血迹渐淡,露出几道极细的刻痕。不是汉字,也不是大周通用文字。

  她将纸片夹进玉匣,转身走出偏室。

  “叫柳七娘。”

  不多时,一名女子推门而入。黑衣束发,面容冷峻,袖口绣一道银线鹰纹。她进门便跪,双手接令。

  沈知微递上玉匣:“这是从裴昭舌底取出的密信,你立刻破译。”

  柳七娘打开匣子,取出纸片平铺案上。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无色药水,轻轻刷在纸上。

  字迹开始浮现。

  起初模糊,继而清晰。那些扭曲如虫爬的符号,渐渐显出意义。

  柳七娘盯着看了许久,低声开口:“是北狄古契文,属‘鹰巢令’级别。”

  “写什么?”

  “三日之内,子时西城门启,迎主归还。风起时动,不得延误。”

  沈知微眼神一沉。

  “他们打算中秋那夜动手。”

  “不止。”柳七娘补充,“这命令格式极为特殊,只有北狄王庭直属死士才能接收。说明接应之人身份极高,或是统帅亲临。”

  沈知微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大理寺高墙,墙外便是京城街巷。西城门离此不远,通往渭河渡口,水陆皆通。

  若让北狄人把裴昭带走,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引敌深入。

  她回头:“铜牌查清了吗?”

  柳七娘点头:“与北狄左翼军营标识一致,佩戴者为传令官或先锋队长。此人已在境内。”

  “也就是说,”沈知微声音平稳,“对方已经布好人手,只等时机。”

  她坐回椅中,指尖轻敲桌面。

  不能打草惊蛇。一旦封锁西城门,敌人可能改道或提前行动。但若放任不管,又等于开门揖盗。

  必须反设一局。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帘子掀起,裴砚走了进来。玄色披氅未脱,肩头还沾着夜雾。他目光扫过桌上玉匣和纸片,又看向沈知微。

  “查到了?”

  她点头,将密信内容复述一遍。

  裴砚听完,脸色未变,但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他们敢动我关押的重犯。”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沈知微说,“他们认定裴昭已死,狱中无人察觉,所以才敢明目张胆接应。”

  裴砚走到案前,拿起那张纸片细看。药水痕迹尚湿,字迹分明。

  “你说怎么办。”

  “照常行事。”她说,“西城门不封,守军不变装束,但换羽林卫精锐轮岗,每刻钟交接一次,防止被人替换。”

  裴砚点头:“可以。”

  “另调水师两营,潜伏渭河下游三十里处。若有船只夜间逆行,立即拦截。”

  “准。”

  “最重要的是,”她看着他,“所有人都以为裴昭还在昏迷。他不能醒,也不能死。我们要让他‘活着’,直到对方现身。”

  裴砚盯着她片刻,忽然道:“你早料到他会留后手。”

  “他那样的人,不会只靠一条路逃生。”她说,“假死是幌子,送信才是目的。他要告诉外面的人——他还活着,可以带走。”

  裴砚沉默片刻,转身对门外下令:“传羽林卫统领,半个时辰内到西城门接防。另命水师提督,即刻调兵布防渭河段。”

  声音落下,侍从飞奔而去。

  沈知微转向柳七娘:“你带人盯住所有进出西城门的车辆,尤其是运货的商队和药材车。北狄人喜欢用这类名义掩护。”

  “属下明白。”

  “还有,”她取出凤印令牌,“持此令进入城防司文书房,调取最近十日西城门出入记录,重点查夜间通行、无通关牒文的队伍。”

  柳七娘接过令牌,叩首退下。

  屋内只剩两人。

  裴砚看着她:“你打算一直守在这里?”

  “至少今晚不行。”她说,“我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在掌控之中。”

  “若他们发现不对,提前动手呢?”

  “那就更好。”她嘴角微动,“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不来,我们没法抓活口;他们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裴砚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慌乱,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冷静到近乎锋利的清醒。

  他知道,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只能自保的弃妃。

  她是能布大局、握生死的人。

  “需要我留下吗?”他问。

  “不用。”她说,“你在朝堂坐镇,反而更能稳住局面。若我这边有动静,会立刻派人传信。”

  他点头,披氅转身欲走。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

  “沈知微。”

  她抬头。

  “这次,别一个人扛。”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颔首。

  门关上了。

  屋内烛火摇晃了一下,恢复平静。

  沈知微起身,走到案前,展开一张京城地形图。她的手指沿着西城门一路划向渭河,最后停在一片滩涂地。

  那里视野开阔,无遮无拦,最适合埋伏。

  她提起朱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然后放下笔,走向偏室。

  仵作仍在工作。裴昭的身体被重新覆盖,但嘴部仍敞开着。沈知微走近,仔细查看舌底伤口。

  “有没有可能再藏第二张信?”

  老者摇头:“伤口只有一处,且纸片取出后,内部已清洗。若再塞东西,会引起溃烂,很快就会暴露。”

  她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正要离开,忽听外面一阵急促脚步。

  柳七娘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册子。

  “娘娘,查到了。”她声音低而稳,“昨夜子时,有一辆药材车登记出城,车主报称运送‘寒症药引’,目的地为陇西。但车上并无药材气味,守门兵卒曾起疑,却被带队校尉压下。”

  “校尉是谁?”

  “隶属城防司右营,名叫赵成禄。”

  沈知微记下名字。

  “那辆车呢?”

  “至今未归。按理该今日午时返回,但没人见过它进城。”

  她眼神一凛。

  “把这个人控制起来,不要惊动他。另外,查清楚那辆车的真正去向。”

  “是。”

  沈知微回到主厅,站在窗前。

  远处西城方向灯火如常,百姓不知危险临近。中秋将至,街头已有孩童提灯奔跑的身影。

  她静静看着那一片安宁。

  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帘角。

  她低声说:“风还没起,可网,已经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