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一亮，那容器的裂缝又扩了半分。
红得像刚从地底抽出来的血，一明一灭，不急不缓。我盯着它，手里的刀没动，可指节已经换了个握法——从三寸出鞘，变成贴着刀鞘边缘随时能全拔的姿势。
跪着的灰袍人还是不动。老者低着头，骨杖斜插在地，其他人也一样，铜管垂落，像是被谁按了暂停的戏班子。但他们的黑眼睛，全都钉在我们身上，没有眨，也没有移开。
陈智喘得有点重，但我听得出他在控制节奏。憋宝人站在我右后方半步，袖口微微鼓了一下，应该是把黄砂重新拢进了掌心。
我没回头，只用左手在刀鞘上轻轻敲了三下。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我们在荒原对付尸蛊时定的暗号——“别走神，他们在等”。
果然，陈智的呼吸立刻稳了下来。
我也松了半口气。刚才那阵光闪的时候，脑子里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里转圈，不是疼，是沉，像是有人往你耳朵里灌了铅水。现在这感觉淡了些，但墙角那容器的气息还在往外渗，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不像香，也不像臭，倒像是铁锈混着旧书页烧焦后的味儿。
我眯眼打量那容器。
圆的，半埋进地里，表面全是铜绿，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金属。顶部有个凹槽，形状和小棺底部的纹路严丝合缝。之前憋宝人说是“承命之皿”，现在看，倒真像个插座。
可问题是，谁设计的插座会拿死人来供电？
我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老者：“你们等的人，是不是还没来？”
没人回答。
连风都没有。
可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容器的光，忽然跳了一下。
不是变亮，也不是变暗，是节奏变了。原本一明一灭像心跳，现在突然快了一拍，像是……回应。
我心里一紧。
看来他们不是不能动，是只对特定信号有反应。
我又往前半步，刀横在身前，挡住他们可能的视线角度：“既然不来，那就换个人试试。”
憋宝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说了句：“你要让他们以为咱们要放棺？”
“不是试，是演。”我压着嗓子，“他们等仪式，咱们就走流程。但他们不知道流程里还能加料。”
陈智这时咳了一声，像是体力不支，身子晃了晃，顺势往左挪了两步，正好卡在容器和人群之间的死角。
憋宝人也动了。他没走，而是慢慢蹲下，右手在地面划了一道弧线，黄砂无声落下，在我们三人背后连成一道弯月形的线。
那是退路标记。
一旦触发异变，只要踩过这道线，他就能引爆砂阵，炸出三息空档。
我点头，眼神微闪，左手虚握三次——缓进、探查、速退。
陈智懂了。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慢慢抬了起来，指尖朝着容器表面伸去，动作极慢，像是怕惊醒什么。
容器的光依旧在闪。
可就在他离表面还有三寸时，那裂缝里的光忽然凝住了一瞬。
像被人按了暂停。
我立刻抬手，刀鞘轻点地面两下——停！
陈智的手僵在半空。
憋宝人也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
光又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我皱眉。它不是随机闪，是有感知的。而且，它在判断距离。
“不是认人，是认动作。”我低声说，“它只对‘放置’有反应，不是随便碰都算。”
憋宝人冷笑：“所以得像模像样地来一套？”
“对。”我看向陈智，“你装作要把小棺放上去，但手别真碰。我要看它反应到哪一步才真正启动。”
陈智点头，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做出捧棺的姿态。他的动作很标准，像是真的要完成某种献祭仪式。
那容器的光，立刻加快了闪烁频率。
裂缝中的红光开始向上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底部往上爬。
我盯着那道裂痕，忽然发现不对劲。
刚才铜绿剥落的地方，露出来的金属上，刻着几道细纹。不是装饰，是字——很小，像是被人用针尖刻上去的。
我眯起眼，勉强辨出第一个字：**止**。
第二个字是：**误**。
第三个字……看不清，被一层薄薄的锈覆盖着。
“憋宝人，”我低声道，“你见过这种纹吗？”
他侧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不是仙宫的文字……是禁匠令。”
“什么？”
“三百年前被朝廷灭门的那批人，专门做封印器物的。他们做的东西，外面越漂亮，里面越要命。”他顿了顿，“这容器，不是钥匙，是陷阱。”
我心头一沉。
难怪那些碎骨旁边会有灰袍残片。不是失败者，是被骗进来的人。
他们以为自己是持棺者，其实是祭品。
“收手。”我立刻下令，“别再演了。”
陈智缓缓放下手，动作依旧缓慢，不敢突兀。
可就在他双臂收回的瞬间，那容器的光猛地一震。
整个裂缝“咔”地一声，又裂开一分。
像是……失望。
我瞳孔一缩。
它不只是有感知，它还有情绪。
它在等。
等一个愿意把棺放上去的人。
“它想要主动的。”我咬牙，“不是被迫，不是试探，是真心实意地献上。”
憋宝人冷笑：“那它得等到天荒地老。”
“不一定。”我盯着那道“止误”刻痕，“有人刻了这两个字，说明曾经有人成功阻止过它。我们要找的是那个方法。”
陈智忽然开口：“叶婉儿，你看它底部。”
我低头。
容器埋进地里的部分，有一圈极细的纹路，像是年轮，又像是计数刻度。最外一圈还完整，但往里数，已经有七道被划断了。
“七次？”憋宝人喃喃，“七个人试过？七个都被吞了？”
“不。”我摇头，“不是七次，是第七次。”
我忽然想起什么。
在宝库穿行时，我用逆位七星步法避开了能量节点。当时就觉得那轨迹眼熟，现在一看这刻痕，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这是星轨计数。
七星归位，第七次才是真正的开启时机。
而我们，刚好是第七组进入的人。
“憋宝人，”我声音压低，“你说‘承命之皿’，是不是也说过‘七启之限’？”
他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猜的。”我盯着容器，“它不是随便选人，是等满七次。前面六个，可能都是铺垫，用来养它的。”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智的手慢慢摸到了小棺边缘。
憋宝人突然低喝：“别碰！你现在要是打开它，说不定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我知道。”我盯着那裂缝，“但它不会让我们轻易走的。它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试探，下一步，它就会逼我们做选择。”
话音未落，那容器的光忽然全灭。
整个宫室陷入黑暗。
可只过了半秒，光又亮起。
这次，不是从裂缝里透出来的。
是整个容器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纹，像血管一样在铜绿下蠕动。
而那凹槽的形状，变了。
从原本的方形，缓缓扭曲成一个更复杂的结构——像是某种锁孔，又像是人脸的轮廓。
我听见陈智咽了口唾沫。
憋宝人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它在改规则！它要适配小棺的纹路！”
我死死盯着那凹槽。
它不是被动等待。
它在学习。
在适应。
在进化。
“它不是器物。”我声音发冷，“它是活的。”
憋宝人还没答，那容器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在笑。
红得像刚从地底抽出来的血，一明一灭，不急不缓。我盯着它，手里的刀没动，可指节已经换了个握法——从三寸出鞘，变成贴着刀鞘边缘随时能全拔的姿势。
跪着的灰袍人还是不动。老者低着头，骨杖斜插在地，其他人也一样，铜管垂落，像是被谁按了暂停的戏班子。但他们的黑眼睛，全都钉在我们身上，没有眨，也没有移开。
陈智喘得有点重，但我听得出他在控制节奏。憋宝人站在我右后方半步，袖口微微鼓了一下，应该是把黄砂重新拢进了掌心。
我没回头，只用左手在刀鞘上轻轻敲了三下。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我们在荒原对付尸蛊时定的暗号——“别走神，他们在等”。
果然，陈智的呼吸立刻稳了下来。
我也松了半口气。刚才那阵光闪的时候，脑子里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里转圈，不是疼，是沉，像是有人往你耳朵里灌了铅水。现在这感觉淡了些，但墙角那容器的气息还在往外渗，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不像香，也不像臭，倒像是铁锈混着旧书页烧焦后的味儿。
我眯眼打量那容器。
圆的，半埋进地里，表面全是铜绿，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青色的金属。顶部有个凹槽，形状和小棺底部的纹路严丝合缝。之前憋宝人说是“承命之皿”，现在看，倒真像个插座。
可问题是，谁设计的插座会拿死人来供电？
我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老者：“你们等的人，是不是还没来？”
没人回答。
连风都没有。
可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容器的光，忽然跳了一下。
不是变亮，也不是变暗，是节奏变了。原本一明一灭像心跳，现在突然快了一拍，像是……回应。
我心里一紧。
看来他们不是不能动，是只对特定信号有反应。
我又往前半步，刀横在身前，挡住他们可能的视线角度：“既然不来，那就换个人试试。”
憋宝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说了句：“你要让他们以为咱们要放棺？”
“不是试，是演。”我压着嗓子，“他们等仪式，咱们就走流程。但他们不知道流程里还能加料。”
陈智这时咳了一声，像是体力不支，身子晃了晃，顺势往左挪了两步，正好卡在容器和人群之间的死角。
憋宝人也动了。他没走，而是慢慢蹲下，右手在地面划了一道弧线，黄砂无声落下，在我们三人背后连成一道弯月形的线。
那是退路标记。
一旦触发异变，只要踩过这道线，他就能引爆砂阵，炸出三息空档。
我点头，眼神微闪，左手虚握三次——缓进、探查、速退。
陈智懂了。他没说话，只是把手慢慢抬了起来，指尖朝着容器表面伸去，动作极慢，像是怕惊醒什么。
容器的光依旧在闪。
可就在他离表面还有三寸时，那裂缝里的光忽然凝住了一瞬。
像被人按了暂停。
我立刻抬手，刀鞘轻点地面两下——停！
陈智的手僵在半空。
憋宝人也屏住了呼吸。
一秒，两秒……
光又恢复了原来的频率。
我皱眉。它不是随机闪，是有感知的。而且，它在判断距离。
“不是认人，是认动作。”我低声说，“它只对‘放置’有反应，不是随便碰都算。”
憋宝人冷笑：“所以得像模像样地来一套？”
“对。”我看向陈智，“你装作要把小棺放上去，但手别真碰。我要看它反应到哪一步才真正启动。”
陈智点头，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做出捧棺的姿态。他的动作很标准，像是真的要完成某种献祭仪式。
那容器的光，立刻加快了闪烁频率。
裂缝中的红光开始向上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底部往上爬。
我盯着那道裂痕，忽然发现不对劲。
刚才铜绿剥落的地方，露出来的金属上，刻着几道细纹。不是装饰，是字——很小，像是被人用针尖刻上去的。
我眯起眼，勉强辨出第一个字：**止**。
第二个字是：**误**。
第三个字……看不清，被一层薄薄的锈覆盖着。
“憋宝人，”我低声道，“你见过这种纹吗？”
他侧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变：“这不是仙宫的文字……是禁匠令。”
“什么？”
“三百年前被朝廷灭门的那批人，专门做封印器物的。他们做的东西，外面越漂亮，里面越要命。”他顿了顿，“这容器，不是钥匙，是陷阱。”
我心头一沉。
难怪那些碎骨旁边会有灰袍残片。不是失败者，是被骗进来的人。
他们以为自己是持棺者，其实是祭品。
“收手。”我立刻下令，“别再演了。”
陈智缓缓放下手，动作依旧缓慢，不敢突兀。
可就在他双臂收回的瞬间，那容器的光猛地一震。
整个裂缝“咔”地一声，又裂开一分。
像是……失望。
我瞳孔一缩。
它不只是有感知，它还有情绪。
它在等。
等一个愿意把棺放上去的人。
“它想要主动的。”我咬牙，“不是被迫，不是试探，是真心实意地献上。”
憋宝人冷笑：“那它得等到天荒地老。”
“不一定。”我盯着那道“止误”刻痕，“有人刻了这两个字，说明曾经有人成功阻止过它。我们要找的是那个方法。”
陈智忽然开口：“叶婉儿，你看它底部。”
我低头。
容器埋进地里的部分，有一圈极细的纹路，像是年轮，又像是计数刻度。最外一圈还完整，但往里数，已经有七道被划断了。
“七次？”憋宝人喃喃，“七个人试过？七个都被吞了？”
“不。”我摇头，“不是七次，是第七次。”
我忽然想起什么。
在宝库穿行时，我用逆位七星步法避开了能量节点。当时就觉得那轨迹眼熟，现在一看这刻痕，终于明白为什么了——这是星轨计数。
七星归位，第七次才是真正的开启时机。
而我们，刚好是第七组进入的人。
“憋宝人，”我声音压低，“你说‘承命之皿’，是不是也说过‘七启之限’？”
他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这个词？”
“猜的。”我盯着容器，“它不是随便选人，是等满七次。前面六个，可能都是铺垫，用来养它的。”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智的手慢慢摸到了小棺边缘。
憋宝人突然低喝：“别碰！你现在要是打开它，说不定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我知道。”我盯着那裂缝，“但它不会让我们轻易走的。它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试探，下一步，它就会逼我们做选择。”
话音未落，那容器的光忽然全灭。
整个宫室陷入黑暗。
可只过了半秒，光又亮起。
这次，不是从裂缝里透出来的。
是整个容器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纹，像血管一样在铜绿下蠕动。
而那凹槽的形状，变了。
从原本的方形，缓缓扭曲成一个更复杂的结构——像是某种锁孔，又像是人脸的轮廓。
我听见陈智咽了口唾沫。
憋宝人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它在改规则！它要适配小棺的纹路！”
我死死盯着那凹槽。
它不是被动等待。
它在学习。
在适应。
在进化。
“它不是器物。”我声音发冷，“它是活的。”
憋宝人还没答，那容器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