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初现破局线索-《民间鬼狐传》

  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石板上,没散开,反被吸了进去。我盯着那道细线般的血流,喉咙发干。

  刚才那块石板差点把我掏空,现在每动一根手指都像在拉锈住的铁链。可我不敢闭眼,怕一松劲,那些哭声又钻进来。

  我用牙咬了下舌尖,疼得眼前一抖,总算清醒了些。左右手都废了,只能靠肩膀撑着墙,一点一点往边上挪。憋宝人瘫在另一头,额角全是汗,手腕上的疤还在渗黑丝,但至少没再往外爬。

  主厅还是静得吓人,风在外面打转,却吹不进这门里半分。地上那几道蓝纹已经缩回墙根,像是退潮时的水痕。可我知道,它没走,只是蹲着等我们犯错。

  我的刀掉在两步远的地方。想捡,身子却不听使唤。干脆就地一滚,肩膀撞上刀柄,借力把刀拨到手边。指节僵得几乎握不住,但我还是把它横在腿上,刀面朝上。

  然后抬头看墙。

  离地三尺的位置,有几道划痕。一开始以为是裂纹,可多看了两眼,发现不对——那不是石头自然开裂的走势,是刻上去的。

  我拖着身子靠近,刀尖先探过去,在墙上轻轻一碰。

  嗡。

  空气颤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耳边弹了根弦。刀尖下的刻痕泛出一丝暗红,转瞬即灭。

  我屏住呼吸,又试了一次。这次换了个位置,顺着划痕走了一遍。

  红光再闪,比刚才亮了半息。

  “憋宝人。”我哑着嗓子喊,“醒着吗?”

  他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勉强抬头:“……还活着。”

  “墙上有东西,你过来看看。”

  他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爬过来。刚靠近那面墙,脸色忽然变了。

  “这符号……”他声音发紧,“这不是记录符。”

  “不是你说用来遮名录的?”

  “是,也不是。”他伸手摸了摸其中一道回旋的笔画,指尖微微发抖,“这是反录印。北境那边,只有被除名的人才会偷偷刻这个。一旦暴露,当场烧死。”

  我皱眉:“谁会在这地方刻这种东西?”

  “逃命的人。”他说,“或者……不想被记上名字的人。”

  我心头一跳。刚才那块石板写的是“录名即契”,而这些符号,明显是在对抗那个规则。

  我们俩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意思一样:这不是偶然。

  我撑着刀站起来,沿着墙慢慢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上,左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可我现在顾不上包扎,只想把所有痕迹找出来。

  西面墙几乎全被尘土盖住,我用刀背刮了几下,露出底下交错的线条。有的像扭曲的绳结,有的像断翅的鸟,但结构上都能和刚才那个符号对应上。只是每一处都有细微变化,像是同一种语言的不同句子。

  “你在哪见过类似的?”我问。

  憋宝人闭眼回想:“十年前,在北境最深处的一座塌庙里。有个女人把自己钉在墙上,临死前用指甲在石头上划了三道。我当时不懂,只觉得邪性。后来才知道,那是‘逆录三重锁’,能切断追踪。”

  我猛地转身:“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这种东西?”

  他点头,眼神凝重:“而且不止一道。你看那边柱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东北角一根石柱底部,确实有组图案。三道断裂的弧线围成圈,中间一道波浪形的斜线穿过去——正是他在烧名录那天在地上画的那个标记。

  “不一样。”我蹲下身,仔细对比,“你那天画的,中间是直的。这儿的,带个钩。”

  他凑近看了一眼,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活的。”

  “什么?”

  “这个符号……它改过。”他声音压低,“原版是用来封印的,带钩的版本是求救信号。意思是‘我已被录,但未认契’。”

  我盯着那道弯钩,心里一阵发沉。

  有人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他们留下这些符号,不是为了装饰,是为了告诉后来者——这地方能破。

  可为什么没人成功?

  我抬手,用刀尖蘸了点自己胳膊上的血,在地上照着那组符号描了一遍。

  血落下的瞬间,墙上的刻痕忽然亮了。

  不是红光,是暗金色,像陈年旧锈被火燎了一下。那光顺着纹路爬了一圈,停在第三道弧线上,闪了两下,灭了。

  “它认血。”我说。

  “不,”憋宝人摇头,“它认的是‘反抗’。”

  我愣了一下。

  “你刚才说‘我不是来填窟窿的’,那是你第一次拒绝被定义。”他看着我,“这些符号只对不认命的人有反应。”

  我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忽然笑了下:“所以咱们不是补丁,是钥匙?”

  他没笑,只是伸手按住那根石柱,掌心贴着刻痕:“问题是,这把钥匙开的是门,还是陷阱?”

  话音刚落,整座大殿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机械在深处转动。地面吸血的速度慢了下来,蓝纹重新从墙角蔓延出来,但这次没有冲向我们,而是绕着那块悬浮石板画了个圈,像是在重新校准什么。

  “它察觉了。”我低声说。

  “那就别让它反应过来。”我抓起刀,直接在左臂又划了一道,“趁它还没关闸,把剩下的找全。”

  憋宝人一把拦住我:“你再放血,站都站不住!”

  “那你说怎么办?”我瞪他,“等它缓过劲来,再来一遍精神挖坟?”

  他咬牙,忽然抬起右手,在额角狠狠磕了一下。血立刻流下来,他顺势抹在刀背上,把刀递给我:“用我的。”

  我接过刀,没客气,沿着东墙一路划下去。每碰到一个符号,就用血点一下。有些没反应,有些闪出微光,直到最后一处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我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组合——四道竖线,中间穿了一道横折,像一把断齿的梳子。

  我用刀尖沾血,轻轻一点。

  整个大厅的光线骤然一暗。

  紧接着,所有被激活过的符号同时亮起,暗金光芒连成一片,像一张网罩住了整间主厅。那些光纹开始移动,缓缓旋转,最终指向同一个方向——正殿后方,一道从未注意到的窄门轮廓在墙上浮现出来。

  “那是……出口?”我喘着气。

  “不像。”憋宝人盯着那道门影,“更像通道。而且……”

  他话没说完,我忽然感觉胸口一紧。

  不是疼,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就像有双眼睛,隔着千山万水,正透过这些符号,落在我们身上。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臂,血还在流,可伤口边缘的皮肤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叶婉儿!”憋宝人抓住我肩膀,“你背上!”

  我扭头看向墙壁的倒影。

  在我后背的衣服上,一道暗痕正慢慢浮现——是符号,和刚才那组断齿梳子一模一样。

  它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