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神社前议计策,分工悄定而行-《民间鬼狐传》

  玉牌贴在胸口,热度未退。叶婉儿睁眼时,指尖正抵着松树粗糙的纹路,掌心传来木屑剥落的细响。她没有动,只将呼吸压得极低,目光穿过林隙,落在鸟居顶端那道漆黑横梁上。刚才闪过的灰影再未出现,但扫地人的脚步声依旧规律,木屐与石阶摩擦,一声接一声,不快不慢。

  陈智蹲在右侧岩块后,指腹抹过相机镜头,黑屏依旧。他收起设备,从衣袋摸出半截朱砂笔,在掌心划了三道短痕,又迅速抹开,重新勾勒出神社轮廓。左侧偏殿檐角倾斜角度、右侧小径入口距主道的距离,一一标注。憋宝人靠在他身侧,右手插进泥土,指节微微发颤,像是在捕捉某种无形的脉动。

  “两个时辰一次。”叶婉儿终于开口,声音轻如落叶擦地,“地气松弛的时候,结界会有缝隙。最长不超过十二息。”

  陈智抬头:“你确定能撑住?”

  “我不是去破阵。”她抽出铜钱剑,剑鞘轻点地面,“是引他们看我。”

  憋宝人缓缓收回手,指尖沾着暗红泥浆。“正面有东西守着,不是活人能碰的。”他说,“你进去,它一定会动。”

  “那就让它动。”叶婉儿将剑收回袖中,“它一动,注意力就在前门。你们趁机走两侧。”

  陈智摇头:“太险。我们不清楚里面结构,偏殿可能是死路,也可能是陷阱口。”

  “石灯底有刮痕。”叶婉儿指向左侧小径入口,“有人进出过,频率不高,但路径固定。说明那里可以通行。”

  “可通行不代表安全。”陈智盯着那盏石灯,“痕迹是新的,但灯体没燃过火。这不是香道,是巡线。”

  憋宝人忽然咳嗽,喉间滚出一声闷响。他抬手抹去唇边血丝,低声道:“左殿地气沉坠,像压了重物;右殿浮躁,有断续回流。两边都不干净,但比正门好。”

  “所以不能一起走。”叶婉儿按住心口,玉牌温度渐稳,“我牵制前门,你们分路探查。只画路线,不动机关,不碰任何东西。”

  陈智沉默片刻,从腰带取下折叠刀,翻开刃片,在掌心朱砂图旁刻下三个点位。“这里,这里,还有后殿连接处。”他抬头,“一旦触发警报,十二息内必须撤到这三个点之一。超时,就当失联处理。”

  叶婉儿点头,从袖中取出最后三枚镇魂铜钱,一枚递给陈智,一枚交给憋宝人,第三枚夹在自己指间。“铜钱震一下,是警告;两下,是撤退信号;三下连续震,代表位置暴露,立刻切断联系。”

  陈智接过铜钱,贴在耳后试了试,点头。

  “子时动手。”叶婉儿闭眼,默数呼吸节奏,“地气松动在子正前后,窗口极短。我们必须卡准时间。”

  “你一个人面对正面,怎么引?”陈智问。

  “用狐火。”她说,“它认这个。”

  憋宝人睁眼:“你会被反噬。”

  “我知道。”她睁开眼,“但我能控住前五息。足够你们进去了。”

  陈智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没再反驳。他撕下一块布条,将朱砂图包好塞进内袋,又检查了一遍匕首残柄的固定情况。“我走左路。”他说,“憋宝人对地气敏感,能提前预警。你跟紧他。”

  憋宝人没说话,只是将铜钱压进掌心,用力一握。

  “左右偏殿有没有可能互通?”叶婉儿问。

  “有墙隔开。”陈智回忆刚才观察的角度,“但后方林地连成一片,如果绕到背面,或许能找到通道。”

  “不要绕。”憋宝人突然说,“后林死寂,草木不生,底下空的。踩上去会塌。”

  叶婉儿记下,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三下,模拟联络暗号的节奏。“三声短鸣,是安全信号。”她说,“不准多,不准少。听到就回应,听不到,就原地等。”

  陈智点头:“我用哨音,短促,间隔一致。”

  “别用嘴。”憋宝人提醒,“风向不对,声音会飘。用手敲树干,三下,停顿,再三下。”

  “好。”陈智改了主意,“敲松树,树皮厚,声闷,不容易传远。”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远处,扫地人仍在清扫台阶,动作未变。木屐落地的声音像钟摆,机械而恒定。

  叶婉儿低头看自己的手。狐形烙印在掌心微微发烫,却不躁动。她将玉牌再次贴上胸口,闭目调息。清心诀从舌尖滑过,字字清晰,不带一丝杂念。她不能乱,一旦神志受扰,引火就会失控。

  陈智掏出折叠刀,在地上划出简易方位图。左殿、右殿、主殿、鸟居、两侧小径入口,一一标出。他在左路末端画了个圈:“这里,可能是能量节点。地面温度异常,我刚才试探过。”

  “右殿也有。”憋宝人伸出食指,在右路尽头点了点,“但更浅,像是表层布置。”

  “那就重点查左路。”陈智说,“如果真有枢纽,一定在地下。”

  叶婉儿睁开眼:“你们只负责确认位置,画出路。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明白。”陈智收刀入袋,“等你信号。”

  “我进去后,不会立刻动手。”她说,“等你们到位,我会用铜钱剑敲三下石阶。那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收到。”陈智应道。

  憋宝人缓缓站起身,背部烙印渗血,但他没去擦。他伸手按住地面,闭眼感知。地脉流动微弱,却有规律可循。他睁开眼,看向左侧小径:“地气在变,松动快到了。”

  陈智抬头看天。云层厚重,不见星月,但他的生物钟清楚知道时间逼近。他从背包取出一小瓶清水,喝了一口,润湿喉咙。又将剩余的水倒在掌心,抹在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叶婉儿解开外衣扣子,将玉牌直接贴在皮肤上。热量传导更快,感应也更清晰。她能感觉到那股怨念的波动,像深井中的暗流,缓慢而沉重。等到子时,这股流会短暂停滞——那就是他们的机会。

  “准备。”她说。

  陈智点头,将折叠刀换到左手,右手握紧匕首残柄。憋宝人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插入泥土,身体微微前倾,像是随时准备移动。

  叶婉儿站起身,活动肩颈,铜钱剑在袖中滑动,剑柄抵入手心。她看向鸟居,目光如钉。

  三人都没再说话。

  陈智抬起右手,在松树干上轻轻敲了三下。

  叶婉儿点头。

  憋宝人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扫地人的脚步声忽然停了。

  三人同时凝住呼吸。

  那人站在第十级台阶上,扫帚停在半空,头依旧低垂,脖颈僵直,没有起伏。

  然后,他慢慢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