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们不是在修枪,是在养兵-《人在末世开局一把枪》

  那双手,正在十七号据点最深处的工坊里,属于一位名叫周伯的老枪匠。

  他满是伤痕与油污的手指,正一遍遍地抚过一把刚刚完成总装的新式手枪。

  这把枪是他毕生技艺的结晶,每一个零件都由他亲手打磨,精度超越了系统自动生产线的极限。

  夜深了,工坊里只有砂轮机停转后残留的嗡鸣和老人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周伯的动作一滞。

  他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死死盯着自己握枪的手。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手中的枪身,随着他的一次吸气,竟发生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收缩,又随着他的呼气,缓缓舒张。

  那不是金属因温度变化产生的形变,更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一种……回握。

  一种带着生命感的、节奏同步的回应。

  老人粗糙的指尖在颤抖。

  他穷尽一生与钢铁为伴,从未有过如此诡异却又让他心神激荡的体验。

  他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被主人用到报废的枪械,它们的枪管在冷却时会发出细微的悲鸣,仿佛在诉说不甘。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冲上心头,周伯老泪纵横。

  他没有犹豫,抓起工作台上的刻刀,在自己布满老茧的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涌出,顺着掌纹滴落,精准地溅在手枪冰冷的枪机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血没有滑落,而是像被海绵吸走一般,瞬间渗入金属之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以血迹消失处为中心,一道道比发丝还纤细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的血脉,迅速沿着枪身蔓延开来,最终遍布全身,而后又隐没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日清晨,测试场上,所有人都被结果惊得说不出话。

  这把由周伯献祭了鲜血的“血脉之枪”,在射击测试中,射速比同型号枪械凭空提升了百分之十七!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无论测试者如何刻意地让手腕抖动,子弹的出膛轨迹都会进行瞬时微调,仿佛枪自身在主动规避使用者的失误。

  消息传到总指挥部,陈牧看着屏幕上传来的数据,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与恍然:“枪……开始记主人的命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废土边缘的赵雷,正面临着截然不同的生死考验。

  他率领的“尖刀”小队被一支庞大的装甲兽群死死咬住,逼入一处狭窄的山谷。

  弹药即将告罄,通讯被强电磁干扰切断,绝望如同乌云笼罩在每个队员心头。

  “把所有打空了的、报废的枪,全都给老子搬到那个坡顶上去!”赵雷双眼赤红,发出的命令让所有人一愣。

  没人质疑,在生死关头,他们选择无条件相信这位总能创造奇迹的队长。

  几十把已经无法击发的废旧枪械被堆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环,枪口一致对外。

  赵雷从自己的战术背心上拆下一个核心模块,那是军方为高级战士配备的“自修复系统”,能在关键时刻通过微电流刺激细胞活性,强行修复创伤。

  他将模块的输出端用电缆与那堆废枪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简陋的电网。

  “吼!”山谷下方,失去了耐心的装甲兽群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地动山摇。

  “来吧,畜生们!”赵雷站在废枪阵的中央,看着越来越近的兽群,猛地按下了模块的过载引爆按钮。

  他并非要引爆模块本身,而是要将其中储存的所有残余生物电能与他自身的神经电流,在瞬间全部释放出去!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脉冲以赵雷为中心轰然扩散!

  那堆积如山的废枪群,竟集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

  它们的枪管像是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以不符合物理规则的角度扭曲,如同挣扎的触手,对准了下方冲锋的兽群。

  “砰砰砰砰!”

  没有火药,没有弹壳飞溅,那些本应是死物的枪械,竟凭借枪膛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动能与赵雷释放的神经电信号,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数十发子弹被强行“挤”出枪管,没有一发落空,精准地钻入了装甲兽最脆弱的关节缝隙!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头巨兽轰然倒地,后续的兽群阵脚大乱,攻势瞬间瓦解。

  危机解除,赵雷一屁股瘫坐在血泊与废铁之中,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

  他看着那些重新归于沉寂、枪管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废枪,沙哑地低吼:“他妈的……老子不是在打仗……老子是在指挥一支死枪军。”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潜入了外城禁区废墟的林九,找到了答案。

  在一处被掩埋的地下实验室残骸里,他发现了一面几乎被风化殆尽的合金墙,上面用激光刻写着一行行疯狂而严谨的公式。

  其中最核心的一条,让他如遭雷击:

  武器意识耦合率 = (使用者意志强度 x 创伤共鸣值) ÷ 恐惧衰减系数。

  林九的手指抚过那冰冷的公式,大脑中无数个碎片化的信息瞬间串联起来。

  周伯的奉献,赵雷的绝境反击,战场上那些关于“老兵的枪有灵性”的传说……原来,枪语系统并非纯粹的科技造物!

  它更像是一个放大器,一个催化剂,而其真正的基础,是建立在人类这个种族无数年来的集体创伤与反抗意志之上的“情感共振体”!

  真正的材料不是高强度合金,不是能量水晶,而是人类刻在基因里“想活下去的执念”!

  当林九的报告传回时,陈牧正站在自己的工作间里。

  他看着眼前全自动化的武器改造平台,眼神却一片冰冷。

  他关掉了所有的系统界面,拔掉了所有自动化模块的电源线。

  他拿起一把最古老的手工锉刀,一方老旧的游标卡尺,开始从一块原始的合金锭上,一寸一寸地打磨一把全新的手枪。

  没有电子元件,没有能量核心,甚至没有枪语系统的接入端口。

  只有最精密、最可靠的纯粹机械结构,以及他亲手在枪柄上刻下的防滑刻痕。

  他将其命名为——“初火”。

  当他完成最后一项工序时,基地的主系统发出了最后一次警报:“警告:检测到未识别武器。无法扫描其数据,无法进行系统升级,此枪械无法被任何已知系统识别与管控。”

  陈牧举起那把沉甸甸、闪烁着原始金属光泽的“初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让它,谁也管不了。”

  变革的浪潮,在一夜之间席卷了残存的所有人类据点。

  一场史无前例的“认枪礼”,在十七个据点同时举行。

  所有幸存者,无论男女老幼,依次走上前,触摸那些经过全新理论改造的“意志适配型”枪械。

  奇迹在各地上演:当一个瘦弱的少年握住步枪时,枪托竟自动缩短,以适应他的臂长;当一个断臂的老兵用残肢抵住冲锋枪时,枪身侧面竟延展出新的力臂,与他的义肢完美结合。

  最震撼的一幕,发生在第七据点。

  一名双目失明的年轻女子,在旁人的搀扶下,轻轻接过了为她特制的步枪。

  在她触摸到枪身的一瞬间,原本光滑的枪托上,竟自动延伸出无数个细微的触觉反馈点,如同盲文一般,将远方的风速、距离、目标轮廓,以震动和纹理的形式,直接传递到她的指尖。

  她“摸”着枪口的方向,感受着那来自枪械灵魂的指引,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扣动了扳机。

  百米之外,一只盘旋的变异飞鸟应声而落。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人类已经久违的、发自肺腑的欢呼与呐喊!

  赵雷站在高墙之上,通过全频道通讯,向所有据点发出了嘶吼:“从今天起,枪不是配给!是认亲!”

  就在这股希望的火焰燃烧到最顶点之时,真正的末日,降临了。

  远方的地平线,天空被墨汁般的黑云彻底吞噬。

  大地剧烈震颤,裂开蛛网般的巨大缝隙,无数比装甲兽更为恐怖、形态更为扭曲的高阶变异体,如同地狱的军团,破土而出。

  而在那军团的核心之处,一团巨大无比、闪烁着猩红电光的神经中枢缓缓浮现——那是所有变异体的源头,“终极母体”。

  所有据点,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陈牧站在防线的最前端,独自面对那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

  风沙打在他脸上,带来刀割般的痛感。

  他的眼前没有系统提示,没有鹰眼标记,只有自己肉眼所见的无边绝望。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初火”。

  他缓缓扣下了扳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枪声。

  然而,就在“初火”的枪口喷出火焰的刹那,十七座人类据点中,所有刚刚“认亲”的枪械,无论是在士兵手中,还是在仓库里,都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枪身齐齐发出嗡嗡的共鸣!

  下一秒,不待命令,不分彼此,所有枪口同时调转,对准了天边的黑暗。

  一道道火舌冲天而起,汇聚成一片前所未有的、席卷天地的钢铁海啸。

  陈牧望着那漫天弹雨,感受着从“初火”传递回来的、亿万同胞的战栗与决心,轻声说道:“这一次,我们不是用枪杀人——我们,就是子弹。”

  弹雨构成的光幕,照亮了整片废土。

  然而,当第一波齐射的最后一颗子弹划破天际之后,预想中震耳欲聋的爆炸与怪物的嘶吼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吞噬一切的绝对静默。

  那片由亿万火舌汇成的海啸,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就那样凭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所有据点的枪械,在发出那一声共鸣之后,也瞬间沉寂下来,枪口的余温,似乎都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冷却。

  战场,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