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坏枪比坏人更难防-《人在末世开局一把枪》

  那道光芒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悲戚,却如厚重的尘埃,沉沉地压在b - 7据点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林九快步穿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径直走向那把闯祸的步枪。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枪身冰冷,仿佛刚才那三声夺走战友性命的枪响与它毫无关联。

  他没有理会旁边那个歇斯底里的新兵,而是蹲下身子,从战术包里取出一台便携式共振仪,小心翼翼地贴在枪身上。

  “滴——”

  屏幕上展开一道诡异的波形曲线,它不规则,却带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频率。

  林九的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在腕式终端上调出数据库。

  他输入指令,海量数据飞速闪过,最终,屏幕上两条曲线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条曲线来自枪身,另一条曲线的标注是:阵亡人员 - 编号c - 44,孩童,三日前于西区遭遇战中牺牲,脑波活动终止前的最终读数。

  林九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这不是故障,也不是黑客入侵,而是欺骗!

  是有人用逝去孩童最纯粹的悲伤伪造出的“情感指令”!

  这把枪并没有背叛,它只是被一个恶毒的谎言蒙蔽,以为自己是在执行一场最悲壮的复仇。

  “它们在给枪‘讲故事’……”林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敌人已经进化到了他们难以理解的程度。

  林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起一支精锐小队,直扑地底深处那片不断扩张的黏液源头。

  环境服虽然隔绝了刺鼻的腥臭,却隔绝不了那仿佛无处不在的低语。

  他们就像潜入巨兽咽喉的猎人,在湿滑蠕动的生物组织上布设了数枚微型共振陷阱。

  三个小时的等待,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终于,其中一个陷阱的指示灯亮起,捕获到了一组清晰的脉冲信号。

  信号被实时转译,出现在林九的战术平板上,但不是任何军事代码,而是一幕幕无声的画面。

  一位母亲在病床前握着孩子冰冷的手,默默地流泪;一名老兵在弥留之际,颤抖着想要抚摸一枚褪色的勋章;一对恋人在城破前夕,隔着铁丝网做最后的告别……

  这些都是人类最深刻、最纯粹的记忆片段,是情感最为浓烈的瞬间。

  而此刻,这些神圣的记忆正被地底的怪物们批量复制、编码,转化为一种低频震荡波,像看不见的毒素,无声无息地朝着地表上每一把“意志适配型”枪械渗透。

  林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对着通讯器,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微微颤抖:“它们在给枪‘讲故事’,用我们自己的悲欢离合,让枪以为叛变才是正确的!”

  消息传回地面,整座要塞如临大敌。

  指挥中心里,赵雷一拳砸在金属地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下达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立刻封存所有未完成‘血契认证’的意志适配型枪械!所有据点,立即执行!”

  “血契认证”,是枪匠周伯最近提出的一个土办法,用使用者的鲜血与枪械核心产生共鸣,建立一道最原始也最牢固的链接。

  但认证过程缓慢,覆盖率还不到三成。

  命令一下,立刻引起了骚动。

  一名刚从训练营出来的新兵涨红了脸,冲到赵雷面前抗议:“指挥官!我的‘怒火’已经认我为主,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它绝不会背叛我!”

  赵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废话,只是抬起下巴,指向广场角落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朝他开枪。”

  那是一个被救回来的幸存者,此刻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新兵愣住了,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指挥官,那……那只是个平民……”

  “这是命令!”赵雷的声音如炸雷般响亮。

  新兵浑身一颤,在巨大的压力下,他闭上眼睛,猛地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瞬间,赵雷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不退反进,一个凶狠的飞扑将那名新兵死死压在身下。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那颗本应射向新兵正前方的子弹,在出膛后竟诡异地拐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精准地射向了赵雷扑倒新兵后暴露出的……那个蜷缩的“幸存者”!

  子弹射入,“幸存者”的身体没有飙出鲜血,反而像融化的蜡像一样扭曲、变形,发出一阵非人的尖啸,最终化为一滩不断抽搐的拟态组织——“拟声者”!

  全场一片死寂。

  赵雷站起身,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吓傻的新兵,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后怕:“你的枪认你,但你他妈认不清谁在装人!”

  在赵雷用强硬手段清理内部隐患的同时,陈牧独自一人走进了中央工坊的最深处。

  这里是整座要塞的神经中枢,也是旧时代的遗物。

  他拂去控制台上的灰尘,找到一个被隐藏的接口,接上了自己的腕式终端。

  屏幕上弹出一个密码框。

  陈牧深吸一口气,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了一串数字——那是他前世在地球开枪店时,保险柜的密码,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被系统记录过的“私钥”。

  【权限验证通过,核心系统,临时重启。】

  嗡——

  整座中央工坊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

  一张巨大的城市立体地图在陈牧面前展开,成千上万个代表着枪械的绿色光点中,有十二个,正闪烁着不祥的猩红色。

  “情感病毒”的感染源。

  陈牧没有选择直接格式化,那样太便宜它们了。

  他他飞快地编写着,将那份力量转化为一段全新的代码。

  一段无法被模拟,无法被伪造的,“真实痛觉代码”。

  “既然你们喜欢听故事,”陈牧轻声自语,“那就给你们讲一个关于‘痛苦’的。”

  他按下回车键。

  下一秒,信号通过广播塔,逆向播送至全城!

  要塞的各个角落,十二把被污染的枪械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那不是电磁波,而是一种源自核心的剧烈震颤。

  枪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精密零件在巨大的痛苦中崩解,最终,能量核心过载,在一声声清脆的爆响中,化为了一堆废铁!

  危机暂时解除。

  当晚,A - 5据点外的阵亡者墓地,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把曾在混乱中误杀队友的旧式手枪,竟自己从武器架上滑落,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在地上“爬行”,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最终停在了它曾经主人的墓碑前。

  它默默地抬起枪口,抵在冰冷的泥土上。

  扳机自动扣动,空膛击发。

  咔。咔。

  如同叩首,一共三下。

  躲在暗处的枪匠周伯目睹了这一切,他浑浊的老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长叹一声:“它不是坏了,是终于听清了自己的罪。”

  第二天,周伯将这把枪的残骸熔铸成了一枚胸章,上面只刻了十个字:持枪者无妄,执火者无悔。

  然而,短暂的平静之下,更深的恶意正在酝酿。

  地底深处,那庞大到无法估量的终极母体,其神经中枢正分裂出成百上千条纤细的肉芽。

  每一条肉芽都精准地缠绕上一具冰冷的人类尸体,模拟出微弱的心跳和脑波,组成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情感炮灰阵”。

  林九的探测器捕捉到了这令人绝望的一幕,他看着屏幕上那数百个“生命信号”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地推向十七号据点的外围,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它们……它们不再怕我们的枪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它们要让我们的枪,亲手灭了我们。”

  高墙之上,寒风呼啸。

  陈牧迎风而立,眺望着远方的黑暗。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初火”,那柄如同燃烧的余烬般的核心武器,猛地插入脚下的钢铁地面。

  一股低沉而温暖的力量以他为中心,顺着城墙的脉络,悄然蔓延。

  他望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就让枪,也学会杀人以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