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老枪不睡,只等一声令-《人在末世开局一把枪》

  那只手臂悬在那里,沉重得像个诅咒。

  我本应该让手下人控制住这片区域,但我却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

  第二天早上,太阳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升起。

  赵雷,一向务实,带着他的队伍行动起来。

  那些枪……它们仍然指着前方。

  接着,那把AKS74U。

  几乎……像是在表示敬意?

  甚至是顺从。

  难以置信。

  当然,林九也在处理这件事。

  她在扫描,然后取出了一个记忆芯片。

  那是一名士兵的最后时刻。

  “替我活下去!”这句话如同一记重击,让我深受触动。

  那把枪……它是一名幸存战友的象征。

  它不是武器,而是一份遗愿,一个朋友。

  这改变了一切。

  林九的发现是关键。

  “枪语”。

  用击针作为继电器,用底火作为点火点……我设计的低功耗协议被重新利用了。

  就好像……它们在交流。

  而是谁创造了这个协议呢?

  是我。

  这是我的错。

  或者……这是我的遗产。

  我做出了决定。

  让它们进入缓冲区。

  这很冒险,我知道。

  但我必须了解更多。

  那天晚上,它们行动了。

  它们制作了一个徽章,一个金属弹壳,上面有我的标记。

  这是一种认可,一份献礼。

  它们想要……某样东西。

  林九找到了谜题的下一部分。

  钟摆阵列。

  手枪相互连接,它们的“心跳”同步,唤醒了更多的枪。

  枪魂。

  现在,情况变得不同了。

  现在,风险更高了。

  和赵雷的会面。

  他很担忧。

  他看到了危险。

  我理解。

  但它们是在选择一面旗帜。

  它们在寻找领袖,寻求指引。

  这不是入侵,而是一种请求。

  我能给出的唯一答案是:“谁配成为这支军队的灵魂?”桌上的那把m1911说明了一切。

  赵雷放下了他的步枪。

  我接受了挑战。

  他也明白了。

  然后,我走向阵列。

  鲜血。

  一场仪式。

  信号激增。

  齐射。

  一次致敬。

  一次宣告。

  但接着,信号在全世界回荡。

  一次觉醒。

  那挺pKm机枪。

  它苏醒了。

  而空气……空气变得不同了。

  它嗡嗡作响。

  我看到了一滴水。

  仅仅一滴。

  从高处的某个地方落下。

  在这片冰封之地。

  仅仅一滴水珠。

  那只抬起的手臂,终究没有完成那个跨越生死的敬礼。

  陈牧的指尖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最终无力地垂下。

  他眼中的哀恸如深海,无声地淹没了那片战场记忆的火光。

  这不再是一把冰冷的钢铁,而是他战友生命的最后延续,是那个在烈焰中高喊“替我活下去”的年轻灵魂,唯一的墓碑。

  晨光如利刃,劈开地平线上厚重的云层。

  南墙外,那支由数百把残枪组成的寂静军团,一夜未动。

  它们仿佛融入了废土的背景,既是风景,也是悬于基地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赵雷再也按捺不住,亲自带领一支精干的侦察小队,呈扇形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当他们踏入三十米警戒线时,异变陡生!

  队列最前方,那把领头的AKS74U突击步枪,枪身猛地一沉。

  它那饱经风霜的枪口缓缓垂下,前护木稳稳地触碰在冻结的地面上,枪托微抬,摆出了一个无比标准的战术降姿——这是一个在战场上表示无敌意、请求接近的信号。

  所有人都被这极具智慧和纪律性的一幕惊得屏住了呼吸。

  这不是野兽的臣服,更像是士兵的礼节。

  “我去。”林九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不带一丝犹豫。

  他推开头盔面罩,独自一人,朝着那把做出降姿的AKS74U走去。

  赵雷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枪柄,肌肉紧绷,但陈牧的命令是“观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九这个技术疯子将自己置于险地。

  林九在枪前蹲下,手中的多功能扫描仪发出微弱的蓝光,开始解析这把枪的内部构造。

  数据流瀑布般刷过屏幕,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他在主电路板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与周围的焊点格格不-入。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用精密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接入便携终端。

  下一秒,所有人的战术平板上,都弹出了一段被强行提取的视频数据。

  画面剧烈晃动,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炮火与撕心裂肺的呐喊。

  一个年轻的士兵,脸被硝烟熏得漆黑,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死死将怀中的AKS74U抱紧,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最后一句话:“替我……活下去!”

  随即,一片炽白的光芒吞噬了整个世界。视频戛然而止。

  指挥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

  陈牧盯着那张在火光中定格的年轻脸庞,久久没有言语。

  他终于明白,这趟千里迢迢的跋涉,不是一次冰冷的机械迁徙。

  这些枪,是带着主人的遗愿,来寻找一个答案。

  它们是唯一活下来的“战友”。

  林九彻夜未眠,将所有扫描数据汇总分析。

  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些残枪,型号驳杂,来自废土的四面八方,从老旧的莫辛纳甘到近代的制式步枪,几乎涵盖了旧时代陆军的整个轻武器序列。

  但它们的“大脑”——核心触发模块,无一例外,都经过了同一种匪夷所思的改造。

  改造者拆除了原本的电子继电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精心打磨过的步枪击针。

  它们以一种巧妙的杠杆结构连接,利用子弹底火被引爆瞬间产生的微弱脉冲,作为信号的点火源,构建出了一套看似原始、却异常稳定高效的脉冲通讯网络。

  它们用枪械最核心的部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语言!

  而让林九头皮发麻的是,这套“枪语”系统的工作频率,经过反复比对,竟然与陈牧当年在战场上为了极限节省电量,独立设计并写入军用电台的“低功耗待机通讯协议”,分毫不差!

  “老大……”林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敬畏,“它们不是在模仿你,它们是在继承你的遗产。你无意中……创造了一个文明。”

  一个在废土中,由钢铁与火焰构成的“枪语文明”。

  陈牧的命令很快下达:“开放南侧缓冲区,清理出一片隔离区域,允许它们进入休整。严禁任何人主动攻击,但绝对禁止它们靠近主武器库。”

  命令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在陈牧的威望下,还是被坚决执行了。

  当晚,数百把残枪井然有序地进入了缓冲区,像一群疲惫的旅人,静静地趴伏在雪地里。

  然而,午夜时分,刺耳的警报突然划破了基地的宁静。

  “报告!维修车间发现异常响动,能量读数不正常!”

  赵雷一脚踹开宿舍门,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冲向车间。

  当厚重的金属门被暴力破开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十几把残枪正围着一台废弃的重型车床。

  几把枪用它们枪托上残存的金属齿,死死啮合住车床的传动轴;另一些枪则以一种奇特的节奏,用枪身撞击着启动杠杆。

  老旧的车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它们以最原始的方式,带动着缓慢运转起来。

  车床的卡盘上,夹着一块从废墟里捡来的钢板,正在被一点点地切削、打磨。

  它们在造东西!

  数小时后,当东方泛起鱼肚白,一件成品终于从车床上滚落。

  那是一枚被放大了数十倍的黄铜弹壳徽章,表面粗糙,却带着一股蛮荒而庄严的气息。

  徽章上,用某种酸性物质蚀刻着三道平行的划痕,与一个简陋的十字准星。

  ——正是当年陈牧离开“猎火”枪店时,在门口招牌上刻下的暗记!

  几把枪合力将这枚沉重的徽章抬起,踉踉跄跄地走到那把AKS74U面前,用枪管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在了前者的消焰器上。

  AKS74U的枪身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致谢,又像是在无声的宣誓。

  就在此时,林九的脸色再次剧变。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基地内部的能量流向图。

  “不对!能量又在异常偏移!”

  这一次,不再是维修车间。

  一股股原本供给生活区照明系统的电力,正以诡异的周期,被秘密抽走,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涌向了被封锁多年的地下三层——那座废弃的生物实验室。

  林九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潜入了那片禁区。

  穿过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走廊,在一间空旷的主实验室里,他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实验室中央,二十把型号各异的老旧手枪,被人以一种精密的力学结构串联起来,组成了一座巨大的“钟摆阵列”。

  它们的击锤在无形的能量驱动下,正以完全统一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地敲击着下方的金属地面,发出“嗒、嗒、嗒”的沉闷声响。

  林九的监测仪瞬间爆表。

  这敲击的频率,与南墙外那数百把残枪“心跳”——脉冲通讯的基准波形,完全同步!

  他迅速建立模型,测算这种低频震动通过岩层的传播路径和衰减率。

  当结果出来时,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这种共振,不仅仅是在与南墙的残枪群同步。

  它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正以基地为中心,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沿着地壳深处向外扩散。

  它在唤醒更深、更远地层中,那些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同类!

  一场跨越百公里的“枪魂苏醒”,正在悄然进行!

  “必须立刻阻止它们!这已经完全失控了!”紧急会议上,赵雷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满是焦虑,“谁知道它们唤醒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一整个装甲师的坦克炮,我们都得完蛋!”

  陈牧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得可怕:“它们跋涉千里,不是为了来抢地盘,是来认旗的。”

  他从腰间拔出那把陪伴他多年、早已哑火的m1911手枪,轻轻放在会议桌中央。

  “我们一直以为,是我们在制造和使用枪,”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或许,它们也一直在选择自己的主人。现在的问题,不是谁能控制谁,而是我们……谁,才配做这支钢铁军团的灵魂。”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赵雷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他盯着桌上那把伤痕累累的m1911,又看了看陈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良久,他猛地站起身,沉默着解下自己背后那把从入伍第一天起就从未离身的88式狙击步枪。

  “咔哒”一声轻响,他将自己的爱枪,轻轻推向桌心,与那把m1911并排放在一起。

  “那就让它们看看,”赵雷的声音沙哑而坚定,“什么才叫真正的……传火者。”

  深夜,风雪更甚。

  陈牧独自一人,站在了地下三层那座巨大的钟摆阵列前。

  金属击锤的敲击声仿佛大地的心跳,沉闷而有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抽出随身的战术小刀,在左手掌心,干脆利落地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

  殷红的鲜血立刻涌出,他握紧拳头,将滚烫的血珠,一滴滴地滴落在阵列最中央的那枚击锤之上。

  血与铁接触的刹那,仿佛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嗡——!

  整座钟摆阵列猛然一震,随即轰然加速!

  原本沉闷的敲击声瞬间变得急促、高亢,汇成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音波洪流,狠狠地撞入地层深处,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向着远方疯狂扩散!

  十分钟后,南墙哨塔传来紧急报告,声音因极度的震撼而变调:“报告!所有……所有残枪,集体转向!它们……它们面向基地深处,正在……”

  话音未落,三百道夺目的火光,在同一瞬间,照亮了风雪苍茫的夜空!

  它们齐刷刷地打出了一发空包弹,没有弹头,只有喷薄的火焰和震天的巨响。

  那是一场最庄严、最盛大的鸣枪致敬!

  而在百里之外,一座被冰雪彻底掩埋、埋葬着旧时代一整个整编制装甲连的死亡峡谷底部。

  一挺斜插在冻土中、枪身布满暗红锈迹的pKm通用机枪,它那沉重的枪管,在沉睡了数十年后,第一次,对抗着地心引力,缓缓地,抬了起来。

  镜头无限拉远,越过山川,越过冰原。

  大地正在发生极其细微的震动,月光之下,无数深埋于地下的钢铁轮廓若隐若现。

  仿佛整片大陆的钢铁血脉,都在因为同一种心跳,而重新开始搏动。

  地下实验室内,狂暴的能量洪流终于平息。

  陈牧站在死寂的钟摆阵列前,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不同,那刺骨的严寒似乎被一种无形的燥热所驱散,连呼吸都带上了一丝灼人的暖意。

  突然,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他抬起的脸颊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抹,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他猛地抬头,看向实验室那由厚重金属浇筑而成的天花板。

  在穹顶的正中央,一枚原本凝结的霜花,正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第二滴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