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口钟是驸马踢碎的吧?-《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范离带着丁大年回到剑阁。

  探视过蓝相子,确认其伤势无碍后,走出茅屋,远远便瞧见苏妙音立在平湖秋月小院门口。

  “早呀,苏姑娘!”

  范离含笑招呼,心中已笃定,那幅图该是成了。

  果然,苏妙音深深一福,双手捧着一个纸卷递上:“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奴婢央一位姐妹帮忙描下来的……”语毕,脸颊飞红,垂首不语。

  范离接过纸卷,看出苏妙音尴尬,想必描摹过程极难启齿,于是语气尽量淡然:“行了,后面的事儿交给我,忙你的去吧。”

  苏妙音红着脸退下。

  范离展开画卷。

  图上方,占据近三分之一画面的,是一只昂首向天、姿态睥睨的苍狼,刻画得极为传神。图的下半部,是一名无面女子,呈卑微献祭状:双膝跪地,身体前倾,双手高高捧起,掌心向上,似在虔诚托举着什么极其重要之物,欲献给上方俯视的苍狼。

  然而,最关键之处在于——她双手捧起的位置,空空如也!

  范离瞬间断定,这图是个半成品。准确地说,是苏妙音背上的刺青,并未完成。

  至于这图中藏着什么隐秘,范离一时难解,但必与萧家有关。这等费神之事,应该交给谢真那只老狐狸。

  念及至此,范离将画一卷,嘱咐丁大年一声,大步流星出了剑阁。

  谢真的府邸不难寻,坐落于临安城皇宫东侧,偌大宅院气势恢宏,透着岁月痕迹,与周遭官邸相比,稍显陈旧。高大的院墙色泽黯淡,府门石阶虽打扫干净,门板却已斑驳老旧。

  范离在门前通报一声,侍卫转身入内。

  出乎意料,不过片刻,谢真竟亲自迎了出来。

  两人身份悬殊。

  看着谢真脸上那笑眯眯的神情,范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好像又要挨坑!心下打定主意,无论这老狐狸说什么,绝不接茬,放下东西就走。

  “哎哟!范驸马!稀客稀客!”谢真笑容可掬,如见故交,热情地跨出门槛,“老夫正念叨你呢,快快快,里面请!新得了些好茶,正好品一品!”

  范离心中暗骂:你丫的没事念叨我做什么?这老狐狸越是热络,坑就挖得越深。

  他连忙后退半步,深鞠一躬,拱手道:“丞相大人折煞下官了!今日冒昧叨扰,是来送件东西。”说着便从袖中抽出那幅画卷,双手奉上。

  谢真见范离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接过画卷,依旧笑眯眯道:“驸马爷真不打算到老夫府里小坐片刻?”

  范离再次躬身,面带笑容:“不了,丞相日理万机,下官不敢叨扰,改日定当专程拜谒。”

  “好说,好说!”谢真忽然一拍脑门,向范离求证:“崇礼台上那口大钟,是驸马踢碎的吧?”

  范离点头:“咋了?”

  “这就对上了。”谢真敛起笑容,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陛下正好命老夫督办此事。驸马打算何时将那口钟修缮完好?”

  “修……那口钟?”范离一愣,头一回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那钟当初铸造,耗铜两千三百斤,加上人工火耗,总计花费三千三百两白银。”谢真掰着手指头,慢条斯理,“再加上崇礼台顶层被你踏碎的那半层青石料……两项合计,驸马至少得出五千两银子。”

  “不是?那钟……要我来修?”范离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

  “不然呢?”谢真笑呵呵反问:“你打坏了人家的东西,难道不该赔吗?”

  范离拔高声调,据理力争:“我是替剑阁出手!”

  “那驸马得去跟剑阁说了。”谢真捋着胡子,老神在在,“老夫只看见,是驸马爷一脚踢碎了那口钟。”

  “哎呀!”范离痛苦地一捂脸,感觉生无可恋: “那个大人,下官…近来手头紧,能分期吗?”

  “好说,好说!”谢真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笑眯眯地递出台阶,“要不,驸马,咱们进去……细聊?”

  范离感觉是被谢真牵着鼻子,迈进相府大门。

  相府内,简朴甚至有些陈旧,但收拾得极为干净,透着一股老官僚的味道。

  分宾主落座,谢真亲自沏茶,茶香清冽。

  谢真将图展开,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向范离问道:“驸马看出什么名堂没?”

  范离果断摇头:“没有!”

  谢真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将那幅图小心收好,慢悠悠道:“太常寺的差事,驸马爷干得可还顺心?”

  范离心说,太常寺都特么让火烧了,我上哪顺心去?但是谢真既然这样问,搞不好里边又是坑,于是抿了口茶,斜眼看着谢真,索性挑明:“宰相大人,您有话就直说吧,咱们别绕弯子了。”

  谢真淡淡一笑:“此事嘛,说来道去,还得从驸马爷说起。”谢真看着范离:“摘星楼上,驸马与郭安良郭大人,可是下了一盘棋?”

  范离点头:“没错,有这事。”

  “郭大人被你一盘棋……下得吐了血。”谢真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已向陛下递了三次辞呈……”

  范离“腾”地站起:“不是?他……他是不是要讹我?”

  看着范离的反应,谢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容解释道:“郭大人不光没讹你,还向朝廷推荐了你,按惯例嘛,郭大人这等重臣,总要递上几次辞呈,以示去意已决。陛下呢,自然也要再三驳回辞呈以示挽留。可郭大人这回是铁了心,递辞呈时,特意向朝廷举荐了你。”

  “推荐我?”范离满头问号。

  谢真顿了顿,呷了口茶,继续道:“推荐你为太常寺少卿,辅佐郭大人处理日常事务。毕竟是你把郭大人下吐血嘛。这样一来呢,郭大人倒也不必真辞官了,正好在家安心养伤。他也不是真想辞,你升了官,陛下那边也有了台阶下,一举三得。只是嘛……太常寺的一应事务,可就全落在驸马爷你的肩上了。”

  范离眨巴着眼睛,升官了?前些日子他还琢磨着,太常寺这等掌管礼乐祭祀、兼管百戏竞技的衙门,若能握在手中,好好运作,简直是文化部加国家体育总局,前景无限广阔,大有可为。

  可这天上掉的馅饼……范离总觉得哪里透着邪乎。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谢真。

  果然,谢真话锋一转:“驸马你也知道,太常寺前些日被一场大火烧了。偏巧今年北方又遭了灾,朝廷国库空虚,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重建的银子了。”

  谢真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在范离眼前晃了晃:“老夫粗粗估算了一下,要重建一个像模像样的太常寺衙门,少说也得这个数——三十万两白银。”

  他笑眯眯地看着范离:“所以嘛,这筹集银两重建太常寺的担子,就得落到驸马身上了!”

  范离满头黑线,稍一细想便理出了头绪,太常寺要重建,朝廷没钱,担子自然压在郭安良头上,郭安良这老东西借口与自己下棋被下吐血,向景帝请辞,景帝没答应,然后郭安良就把自己推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陛下,这三十万两建太常寺的银子,让您的乘龙快婿去找吧,谁让他把我下吐血了呢?我是找不动了!

  这甩锅的本事,当真是玩的炉火纯青!

  想透了这些关键,范离此刻是真想骂娘了,看着谢真正捋着胡子,笑呵呵看着自己。

  他突然间挺直身子:“那个,丞相大人,刚刚在您府门口,您跟我说那第一件事,是啥来着?”

  “崇礼台,那口钟!”谢真捋着胡须。

  “对对对,我看咱们还是聊聊那口钟吧!”

  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