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他懂不懂官场规矩?-《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吏部衙门,紫红色的公案后。

  马应年正襟危坐,翻阅着几份地方大员的考绩文书。

  郑知恩脚步急促,近乎小跑着冲入大堂,手中捧着一大摞几乎要抱不住的卷宗名册。

  “部堂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郑知恩的声音有些激动,范离,那个该死的范离终于捅娄子了!

  马应年眉头微蹙,他最厌恶下属失仪,郑知恩平时可不是这样,他放下手中的文书,面带疑惑:“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郑知恩弯腰,将那厚厚一摞文档举过头顶:“是太常寺!太常寺少卿范离!他,他把咱们吏部经手录用的太常寺官员,一口气都清退回来。”

  “哦?”马应年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骤然眯起:“说清楚!”

  “大人请看!这是太常寺移交过来的名册、考绩记录、还有……还有那些人的试卷!”郑知恩语带气愤,恨不得一口气把话说完,“四十多名九品以上的官员,停职待勘,退回咱们吏部听候铨叙。还有一百多名吏员,被太常寺直接除名了。”

  马应年缓缓起身,圆脸上的肌肉绷紧,几步绕过公案,一把抄起那最上面一份盖着太常寺大印的公文,迅速翻动。

  啪——!!!

  待看完最后一行文字,马应年将那份公文狠狠拍在桌案上!

  “范离!他想做什么?翻天吗?”

  马应年圆脸上的肥肉因暴怒而微微颤抖,额角青筋暴起,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他以为他是谁?以为拿着陛下的鸡毛就能当令箭,视我吏部如无物吗?”

  “他这是在打我马应年的脸!是在打整个吏部的脸!是在打那些把人送进太常寺的人的脸!”

  马应年气得在公案后来回踱了几步,越想越怒,忍不住又开始大骂:“他才穿几天官袍?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清洗衙门?懂不懂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懂不懂什么叫官场规矩?他特么就是一根搅屎棍子……好……非要搅合是吧?”

  他眯起双眼,转向郑知恩:“那些被除名、被退回来的废物呢?现在何处?都什么反应?”

  郑知恩眼睛放亮:“回部堂大人!那些人都涌到吏部衙门来了。在外边哭的哭,闹的闹,求情的,喊冤的,还有好几个勋贵府上的管家与长随都递来帖子,咱们衙门口已经水泄不通了!都在吵着要见大人您,要讨个说法啊!”

  “讨说法?找我要什么说法?!”马应年怒极反笑,“好!好一个范离!他特么捅出篓子,凭什么我来背锅!”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徐不疾:“告诉外面那些人,他们的委屈,本堂知道了!但是太常寺自负盈亏是那个范离提出来的。他们也是被范离清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最好还是去找那个范少卿要说法,一定要让大家伙齐心合力,使劲闹,事情闹大了自然就会有人管了。”

  郑知恩眼冒精光,郑重抱拳:“下官这就去!”

  ………………

  高子贺的八抬大轿在礼部衙署前稳稳落下。

  随从掀开轿帘,他缓步而出,眼底深处却压着一丝阴霾。范离那小子,拉出滚刀肉的架势,让他一时竟找不到发力的支点。

  他刚在正堂主位上坐定,端起的茶盏还未沾唇,一名心腹主事便脚步匆匆抢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大人!刑部……刑部来人了!是典吏司的差官,带着拘票和文书,说是…… 请大人协查一桩案子。”

  “刑部?差官?”高子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杯盖与杯沿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他微微皱眉,想不出刑部找他何事。

  “请他们进来。”高子贺放下茶盏,端坐如松。

  片刻后,两名身着刑部隶服腰佩铁尺的差役被领了进来,见高子贺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带着刑部差役特有的硬朗与直接:“小的刑部典吏司差役,见过高尚书。奉上峰差遣,特来呈送文书,并请高尚书示下。”

  “什么文书?”高子贺目光平淡地扫过差役。

  为首的差役双手将公文以及一份卷宗副本恭敬地呈上案头:“回禀大人,小的奉命查办今日太常寺原杂务司掌司使沈青林当众殴打吏员一案。此案涉及朝廷命官于衙署重地当街行凶,且伤者数人,情节恶劣,影响极坏。现有太常寺范少卿亲自具名签押的报案文书在此,以及现场十余名吏员联署的详细证词、伤情记录,人证物证确凿。按律,沈青林现已被刑部收监候审。”

  差役顿了顿,语气更加清晰:“因沈青林乃大人姻亲,且其口供中多次提及大人名讳,声称其身份特殊。故此,上峰命小的前来,一是将此案卷宗副本呈送大人知晓;二是烦请高尚书就沈青林平日行止、为人品性,以及其今日行为是否受大人指使或授意等情,提供一份书面证词,以助刑部查明案情全貌,秉公审理。此乃协查文书,请大人过目。”

  “什么?!指使?授意?!”高子贺饶是城府极深,听到“指使授意”四字,头皮也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心里的一股火瞬间被拱了起来!他强压着拍案而起的冲动,脸色已然变得铁青。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清楚得很!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宿醉未醒跑去闹事,结果被范离打了一通!自己堂堂二品大员亲自去打过照面,已经算是给了对方天大的面子,按常理,范离就该见好就收,把人放了,大家心照不宣揭过此事。怎么会闹到刑部?还搞出什么伤者数人,情节恶劣!

  更可恨的是,范离不仅报了官,还亲自验伤。想到这儿,高子贺问:“那些老吏的伤,赵大人验过么?”

  差役道:“验过,赵老尚书怕看不准,特意请了大理寺李治李大人,那些老吏的伤势确如报案时记录。”

  明明自己小舅子才是受害一方,可范离那厮恶人先告状,偏偏还作实了证据。

  高子贺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愤怒堵在胸口。

  范离这一手,是存心恶心他,先坐实了那些老吏的伤情!更恶毒的是,刑部竟然顺着沈青林那蠢货攀咬的话头,把指使授意的屎盆子隐隐扣了过来!

  而且,刑部一介入,此事就捂不住了,很快就会成为京城官场的谈资笑柄!

  最恶心的是自己还特么得拿出个态度来,这态度怎么拿?还要出份书面证词。范离明摆是碰瓷,挖好了坑,拉着自己往里跳。真出了书面证词,等于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

  高子贺只觉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

  过了半晌狠狠咬牙道:“书面证词没有,尔等按章办事即可。至于姻亲……”高子贺嘴角抽搐了一下:“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沈青林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朝廷,克己奉公,反在点卯时酗酒闹事,当众行凶,殴伤同僚吏役,此等行径,官箴尽丧!”高子贺越说越气愤,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着:“简直……岂有此理!”

  啪!!!

  高子贺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几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范离!我与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