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秋日的私语-《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且不说广济子又是宰羊又是抓兔子。

  遗音阁内,蓝相子抱出了一把吉他,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琴身选用上等紫檀木,背板木纹如流水般自然舒展,琴颈上镶嵌着贝壳雕琢的飞鸟图案,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制作者近乎苛刻的执念。

  范离接过吉他时,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微微挑眉。这老家伙手艺确实不凡,即使放在他记忆中的现代,也堪称大师级作品。

  "如何?"蓝相子捋着山羊胡,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自信的光芒。一身靛青色长衫,袖口沾着些许木屑。

  范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吉他翻转,轻叩琴箱。共鸣箱传出的回响让他眯起眼睛。"品相是不错,"他慢条斯理地说,"但音质如何要试过才知道。"

  范离熟练地将吉他抱在怀中,

  "铮——"

  第一个空弦音在阁内荡开,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余音袅袅,在梁柱间盘旋不去。阿果不自觉地"啊"了一声,双手捂住嘴巴。这声音比她听过的任何琴音都更通透,仿佛能直接钻入心底。

  蓝相子紧绷的面容终于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制作乐器十数载,经手的古琴、琵琶不计其数,却从未听过如此纯净的音色。骄傲之情油然而生,他微微抬起下巴,看着范离。

  范离只是皱了皱眉,手指按住第三品,又拨动琴弦。音调高了一些,连续试了几个音阶,眉头越皱越紧。

  “老蓝。”看到这个没,范离指着一个音品:“这个音品要往上移一点……”

  “这个音品,要稍稍往下一点……”

  “音调还是不对……”

  “这里要做一下微调……”

  “这六根弦,粗细还要调整……”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遗音阁内只余琴弦的铮鸣与金属摩擦声。范离与蓝相子二人像在雕琢璞玉,时而用金属片刮削音品边缘,时而调整琴桥角度。木屑纷纷扬扬落在青砖地上,

  经过一番调整,音调与音准都已经无误,色质也近乎于完美,只是吉他的指板上多了无数道沟槽,都是调整音准时移动音品留下的,不仅影响弹吉他时的手感,另外还影响美观。

  范离抱着吉他把所有音阶都试了一遍,确认无误,看到蓝相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也不着急评价,摸出随身的一个布袋,捏出些烟沫,摊在一张小纸条上,卷成烟卷,用火折子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淡淡道:“行了,勉强还能用!”

  什么叫勉强还能用?”蓝相子不干了,为了做这把吉他他可是被折腾够呛,看着范离把每个音调试一遍,最终也没弹出个曲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会不会弹?”

  "会弹又怎样?不会弹又怎样?"范离似笑非笑地看着蓝相子,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蓝相子被这态度激怒了:"你若真会弹,我蓝相子从此对你言听计从!若不会,就给我滚出遗音阁,永远别再提什么吉他!"

  "果果,记住了啊,回头帮我做个见证。"范离对阿果眨眨眼。

  阿果用力点头,灰白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丁大年也忙不迭地跟着点头,虽然他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范离将烟头按灭在砚台里,火星与墨汁相遇发出轻微的"嗤"声。

  蓝相子的额头又聚起黑线,太阳穴突突乱跳。

  看着蓝相子要爆走的样子,范离心说差不多了,重新抱起吉他,手指抚过琴颈上那些因调整音品而留下的沟槽,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听好了。"范离调整坐姿,左脚踏上木凳,吉他斜倚在屈起的膝盖上。这个持琴姿势让蓝相子瞳孔微缩——既不像抱琵琶,也不像抚古琴,却莫名地和谐自然,仿佛这乐器天生就该这么演奏。

  第一缕颤音从琴箱中涌出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范离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出轻微的弧度,几个清脆的音阶连贯而出,清新悦耳。

  蓝相子的山羊胡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这旋律他从来没听过。

  阿果的脸上写满陶醉,她听不懂这是什么曲子,但那旋律像是有生命一般,钻入她的耳朵,在她心尖上跳舞。丁大年张大了嘴,口水滴到衣襟上也不自知。

  曲调突然一转,琴声婉转缠绵,一连串音符化作片片落叶在风中飞舞。范离的手指在琴弦上勾弹,时而轻柔,时而迅疾。他的表情专注而沉醉,仿佛整个人都与音乐融为一体。

  蓝相子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范离手中的吉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本以为自己对各类乐器的演奏都已熟知,此刻才发现,眼前这种演奏方式和这奇妙的旋律,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那旋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故事,随着音符的流淌,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琴声响起的一刻,阿果的灵魂仿佛被击中,完全沉醉在这美妙的旋律里,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秋天里,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自己在林间欢快地奔跑,没有黑暗,只有温暖与美好。

  一段华彩过后,范离的演奏渐渐舒缓下来。琴声如清泉流淌,每个音符都晶莹剔透。阿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些音符像是变成了有形的精灵,在她眼前飞舞。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给她唱的那首摇篮曲,温暖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

  蓝相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胡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这旋律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在学徒时,偷偷为隔壁绣坊的姑娘做的那把月琴……这曲子竟像是读透了他的心事,把他深埋的记忆都挖了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缓缓消散,遗音阁内一片寂静。只有桌上古琴的琴弦还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与刚刚的旋律共鸣。

  过了半晌,阿果如梦初醒,轻声道:"真好听...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范离轻轻放下吉他,嘴角微扬:"《秋日的私语》,这是在秋天里,我要对你说的话。"

  "秋日的私语?"蓝相子喃喃重复,他从未听过这名字,却觉得莫名契合那空灵且悠远的琴音,仿佛秋日晴空下一片飘旋的梧桐叶,既载着时光的重量,又透着风里的轻盈。

  沉默良久,蓝相子终于长叹一声,整了整衣冠,向范离深深一揖:"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蓝某心服口服。"

  范离伸了个懒腰:"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老蓝?"

  蓝相子苦笑:"你想要什么?我除了会做琴之外,身无长物。"

  "就做琴,"范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吉他你也会做了,先帮我做十把!"

  "十把?"蓝相子瞪大眼睛,"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组个乐队。"范离神秘地笑了笑,脑袋里已经开始遐想抱着吉他泡妞的场景。

  "乐队?"蓝相子更加困惑。

  范离也不解释,丢下一句:“十天后我过来取啊!”拉着阿果,三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