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谢真到访-《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谢真到来,礼乐坊众人知趣的退开。

  蓝相子与谢真略作寒暄,便扬长而去。

  范离招呼苏妙音奉茶,随后笑眯眯地打量着谢真,心中暗忖:这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堂堂宰相亲临,活脱脱后世大领导突访技术骨干的单身宿舍,所图为何?

  苏妙音动作轻柔,将茶盏奉至谢真面前的石桌上,姿态温婉恭顺。

  谢真捋着山羊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似是看穿了范离的刻意安排。他含笑接过茶盏,目光在妙音低垂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言语温和:“有劳苏姑娘。”

  苏妙音施礼退下。

  谢真笑意盈盈,指着她的背影道:“想必驸马已猜到了,老夫今日登门,正是为这位姑娘而来。”

  范离暗道:老家伙眼睛真毒!自己的这点试探被一眼看穿。想起这老狐狸此前在文坛大会隐瞒身份看自己笑话,于是决定刺激一下这老家伙,故意压低声音,一脸神秘:“丞相大人莫不是……看上她了?”

  “噗——咳咳咳!” 谢真刚入口的茶猛地喷出,呛得老脸通红,咳喘连连。

  范离不待他缓过气,立刻又换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煞有介事道:“我就说嘛!丞相大人家教森严,定不会做出这等有失体统之事。”

  谢真好不容易顺过气,狠狠瞪了范离一眼,没好气地斥道:“驸马!莫再拿老夫打趣!我这把年纪,黄土都埋到脖子根了,哪还有那等心思!” 他顿了顿,神情渐肃:“昨日太常寺之事驸马亲历,想必看得比局外人更真切。不知驸马……可曾窥见些端倪?”

  范离脸上挂满微笑,心说:这就开始套话了?于是叹了口气,佯装感慨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您看我这刚过上官瘾,就被一把火烧没了差事。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我们这等小鱼小虾,能看出些什么!”

  谢真眼前一亮:这位驸马,不简单!这番话看似插科打诨,实则深藏机锋:其一,点明这是高层角力;其二,表明自己人微言轻,不想掺和;其三,更是反将一军——你谢真位极人臣,洞若观火,何必来套我的话?

  谢真同样笑眯眯地回视范离:“驸马看得通透,老夫佩服。” 他捋了捋胡须,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玩味:“关于昨夜那场大火,老夫……倒恰好知晓些内情。”

  范离心下暗骂:滚!我不想听,更不想趟这浑水!再不走我揪你胡子了!这简直是强按牛头喝水!然而,谢真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勾起了他的兴趣。

  “驸马可曾想过一个问题?” 谢真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萧家、张实固乃至大皇子……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针对一个弱女子?”

  “是啊!为何?!” 这个问题范离亦反复思量过,此刻他倒真想听听谢真如何拆解。

  谢真呵呵一笑,随即笑容一敛,正襟危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开始剥开那层血淋淋的真相。

  “此事,须从数月前宁州大水说起……黄河泛滥,良田尽毁,哀鸿遍野,更有无数北晋流民涌入。苏妙音一家举家逃难,路遇张实固麾下驱赶流民的兵卒。那些兵卒见苏家略有薄财,顿起杀心,夺财害命!又见妙音姿容绝世,生出邪念,将其强行掳走。”

  范离微微颔首,谢真所述,与苏妙音所言并无出入。

  谢真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公务:“这本是一桩地方官府或兵部皆可依律处置的兵祸。坏就坏在……”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对命运无常的冷峭讥讽,“宁州郡守程知青尸位素餐,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那伙兵痞,竟异想天开,将劫掠来的‘妙音’当作晋身之阶,献给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张实固!”

  范离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原本慵懒倚着石桌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直了。同样一件案子,从谢真与苏妙音嘴里讲出来,却是两种效果。苏妙音只是在陈述冤屈,而谢真的讲述却像揭开了舞台的幕布,露出了后面血腥而残酷的真相。

  谢真略作停顿,双眼微眯,声音压得更低:“……张实固得此佳人,却未敢私藏。其时,大皇子与二皇子储位之争正酣。为讨好后族萧家,张实固与大皇子便借花献佛,将苏妙音……当作一份厚礼,送入了萧家!”

  范离倒吸一口凉气。妙音,从一件被劫掠的“财物”,摇身一变成了政治交易的“贡品”!这其中的黑暗与肮脏,令人齿冷。

  谢真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讳莫如深:“至于苏妙音在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只知后来,她竟奇迹般逃出生天,直奔刑部,一纸诉状,将张实固麾下兵卒劫掠杀人之罪,连同她被强掳的冤屈,一并告到了赵万源面前!”

  “赵万源深知此案牵涉之巨!他当机立断:一面将苏妙音秘密保护于太常寺,一面向陛下火速密报案情!同时,为防走漏风声,他亲自下令,将涉案兵痞火速缉拿,秘密收押于刑部死牢,遣人严加看守,只待陛下圣裁!”

  谢真说到这里,身体再次微微前倾,声音转冷:

  “然而……就在当夜!就在那号称铜墙铁壁、重兵把守的刑部大牢!那些刚刚被收押还未来得及审问的兵痞……一夜之间,全部惨死!”

  范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抬头看着谢真:“接下来是不是张实固反咬一口,给苏妙音扣上了一顶,勾结流寇,潜入大牢谋杀官兵的帽子?”

  谢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丝近乎无奈的苦笑:“赵万源为了这案子已经闹到要挂印辞官地步……后面的事想必不用老夫再赘述了。曾怀文手持礼部文书,去太常寺要人!被驸马你拦了下来,而后又有了这一场大火……”

  范离盯着谢真,目光如炬:“你们就这样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