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崇礼台之战(一)-《诸位岳父别打了,公主已经怀孕了》

  金銮殿内,文武分列,肃穆庄严。

  龙椅旁设一偏座,二皇子刘哲端坐其上,行监国之权,丞相谢真立于一侧老神在在。

  文臣一边,站着监察御史贺长州,大学士童洛,其后六部、三院、九寺寺卿等一众文官。

  武将一侧,以瑞王爷为首,其后是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邱子泰。

  邱子泰戎马一生,镇守汉北边陲二十几年,战功赫赫,一生无儿无女,却收留了无数随他战死将士的遗孤,被先皇封为镇殿将军。

  先皇曾指着他脚下的位置说,你活着便站在那里,你死了汉国有埋你的地方,也有埋你的人。

  有了先皇这句话,邱子泰如磐石般立于朝堂,岿然不动,无论朝廷风云如何变幻。

  邱子泰身后,站着禁军统帅方启、卫尉寺卿田光远及卫戍都城的一众武将。

  “铛——铛——铛——”

  晨钟三响,众大臣正欲向监国行拜礼,却听一个尖锐的嗓子拖着长音高呼:“皇……上……驾……到!”

  声音未落,久未临朝的景帝步履沉稳,走上朝堂,端坐龙椅之上,众臣子山呼万岁,行三拜九叩之礼。

  礼成,景帝道:“朕这些时日身体抱恙,久未与众卿同朝,诸事都由监国打理,今日朝堂可有事廷议?”

  二皇子刘哲已经拉出要与张实固等人开撕的架势,昨日他与马应年等人谋划一夜,决定先从太常寺大火案入手,作下文章,没想到景帝突然临朝,将计划全部打乱,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父皇,日前太常寺被大火焚毁,疑点颇多……”

  景帝扫了刘哲一眼:“太常寺大火一案,我已有定论,你如有异议,与监察院,刑部大理寺众卿合议,有结果后,再呈于我。”

  刘哲闻言,已知景帝态度,躬身道了声:“儿臣谨遵父皇之命。”退回到臣班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报…………”一名宫内执事,拖着长音,高声唱喝:“启奏陛下……南晋使团求见!”

  大殿里一片蜚声,臣子们交头接耳议论。

  景帝皱了皱眉向谢真道:“谢爱卿,南晋使团觐见的日期不是明日吗?”

  谢真也是一脸困惑:“……这……按礼制,南晋使团应由鸿胪寺接待,而后递呈国表方可觐见……今日……”

  正在此时殿外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伽蓝寺禅宗迦印,请国主刘景一见……”

  声音传来,震得殿梁之上灰尘簌簌而落,众人顿时耳鸣目眩。听闻有人直呼景帝名号,众人无不感到惊愕。立时,一队侍卫迅速涌到殿门处,排成阵列,拔刀相峙,如临大敌。

  众人皆向殿外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僧人,身着黄色袈裟,静立大殿门前,双掌虔诚合十,半眯双眼,宝相庄严。

  千年前,佛陀自菩提树下明悟,以佛法渡化世间苦难,圆寂后于晋国转世,一时间晋国佛教盛行,现如今北晋亡国,南晋寺庙无数,最负盛名的便是伽蓝寺,因为天下闻名的经舍便藏于伽蓝寺中。

  相传佛陀毕生精研的佛法妙悟均存于经舍。因此,经舍在众多僧人眼中,乃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禅宗承佛陀衣钵,主掌经舍,虽座于伽蓝寺中,地位却远在伽蓝寺之上。

  而这禅宗迦印赫然正是……经舍首座!

  有禁军侍卫从四处赶来,将迦印团团围住。一名禁军统领高声提醒:“大家小心,这僧人会施妖法。”

  原来刚刚南晋使团在宫门外通报,侍卫们见一僧人夹在使团之中,都觉好奇,正自打量间,却见那僧人一步跨出,人已在宫门之内,侍卫无不大惊,纷纷去追,但见那僧人每步跨出便是几丈,转瞬之间,人已来到金銮殿外。

  侍卫们一拥而上当其围在当中,迦印静立,双掌合十,仿如入定。

  见有人硬闯皇宫,禁军统领方启当即从殿内纵身而出,指着迦印道:“先将这妖僧给我拿下!”言罢,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身形如一只大鸟,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停顿,双手探出,十指如钩向迦印抓去。

  迦印视如不见,身形一动不动,待那方启手指快抓到肩膀,轻喝一声:“去!”

  说话同时挥动衣袖,众侍卫只觉一股飓风骤然而起,顿时立足不稳,东倒西歪。电光火石之间,方启被衣袖拂中。身形如被万均之力撞击,似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翻滚,落地后狂喷两口鲜血,不知死活。

  迦印依旧双掌合十,眼睛微闭,仿佛从未动过。

  众人齐齐变色,方启能做这禁军统领确有真才实学,他本是武状元出身,又在邱子泰手下立过战功,可谓身经百战,却在这僧人手下走不了一招。

  以前众人对经舍的了解只是限于传闻,但见方启被迦印举手投足间重伤当场,方自心惊,经舍首座果然非同一般。

  见此情形,几名武将同时跃出殿外,齐声大喝:“将他拿下!”景帝忙道:“不可造次,谢爱卿,你去过问一下。”

  谢真缓步走向殿外,向迦印道:“贵国使团来访,擅闯宫禁,伤我将领!莫非……想向我大汉启衅不成?还请大师给个解释!”

  迦印双目微睁,缓缓道:“贫僧非南晋使臣,亦不拘邦交俗礼,何来启衅之说?”

  谢真被这不着边际的禅机噎住,心说与此人浪费口舌纯属徒劳,索性抛开虚礼,单刀直入,声音转厉:

  “好!既不论缘由,我只问大师,此行所为何来?又为何出手伤人?!

  迦印道:“我来此,缘起三事:其一,受一人所托,传话给一人;其二,受数人所托,带一人回归南晋;其三,受一人所托,有几件事要问一问剑阁。至于我为何伤人,他若不向我动手,我又何必伤他?”

  谢真心中一凛,大概明白了迦印此行目的,回头看向景帝。

  景帝慢慢走下宝座,众大臣惊呼:“陛下不可!”

  景帝摆了摆手,缓缓走到大殿门口,一众侍卫将他围得严严实实,景帝摇了摇头,将身前的两名侍卫拨开,看着迦印沉吟道:“禅师刚唤我名字,可是要传话给我么?”

  迦印睁眼,看到被众侍卫簇拥的景帝,轻轻顿首,缓缓道:“你且听好,那人说,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你……”

  景帝心头一怔,急切问道:“那人……那人……她可还好?”

  “阿弥陀佛!”迦印双掌再度合十轻轻宣了声佛号,没有回答景帝所问,躬身向景帝行了一礼道:“如今我已了却一事,还请国主代贫僧传讯给剑阁,迦印在外静侯。”说完径自转身而去。

  众人但见迦印走动间僧袍轻扬,仿佛不沾一丝尘世烟火, 转瞬之间,已消失在宫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