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蝶噬笑颜-《蓝蝶茶殇:死神在人间的八种形态》

  它们半透明的蝶翼脉络,闪烁着与仓库里那些诡异冰晶、铁线虫一模一样的、冰冷的金属幽蓝光泽——

  wS-47!

  “找到你了,月山组的刽子手!”

  莉娅的声音冰冷如刀,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将湿漉漉的照片钉在暗房唯一一面还算干净的墙上,照片上的蓝蝶虚影似乎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振翅。

  就在这时,照片上站在父亲旁边、一个身材魁梧、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他的脸孔突然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起来。

  这是松本的上线,也是名单上的下一个目标,代号“熊”。

  衰老在他脸上疯狂蔓延,皮肤松弛塌陷,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瞬间出现,老年斑以恐怖的速度滋生、扩大。

  更让莉娅暗暗心惊的是,每一条新生的皱纹里,都似乎隐约浮现出一个微小的数字。

  那数字,赫然是父亲剖腹自尽时的年龄。

  “呃……”

  莉娅呻吟一声,左眼再次传来剧烈的刺痛,仿佛有针在里面搅动。

  视野边缘,那些原本只在照片上浮现的幽蓝蝴蝶虚影,此刻竟然真的从照片里飞了出来。

  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翅膀上幽蓝的脉络像电路板一样发光,无声无息地扑向莉娅左眼那道无形的裂痕。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耳边甚至产生了幻听。

  仿佛有手术器械碰撞的冰冷声音,还有一个男人压抑的痛呼。

  是杰克!

  她下意识地挥刀斩向那些诡异的蓝蝶。

  “噗嗤!”

  武士刀精准地斩碎了几只蓝蝶。

  它们爆开的瞬间,化作一片闪烁着幽蓝星点的晶粉,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照片上。

  晶粉接触到照片的瞬间,照片上的影像再次发生了剧变。

  照片中,父亲月山龙之介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突然松散开来。

  一枚鸽子蛋大小、闪烁着深邃靛蓝色光泽的青金石,从散落的发丝中滚落下来。

  这枚青金石在照片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到它内部天然形成的、如同云雾般的白色纹理。

  而青金石的核心位置,竟然嵌着一个极其微小、正在缓缓转动的齿轮。

  那齿轮的材质呈现出一种古老的青铜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齿痕。

  而且这青铜齿轮并非静止,它的边缘似乎缠绕着一圈暗红色的、如同脐带般的纹路。

  莉娅的呼吸一窒。

  她刀镡上那枚由松本之血凝结的血琥珀内部,也曾出现过类似的齿轮虚影!

  此刻,照片上青金石内的脐带青铜齿轮,其形状和齿痕,竟与她刀镡血琥珀内部曾经出现的那个虚影完美吻合。

  “咔哒……咔哒……沙沙沙……”

  一阵微弱但清晰的机械运转声和电流杂音混合的怪响,突兀地在死寂的暗房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赫然是照片上那枚青金石内的齿轮。

  那声音扭曲、变形,最终竟组合成了一段带着浓重口音、断断续续的德语广播片段,夹杂着刺耳的枪炮轰鸣背景音:

  “……奥马哈……滩头……d日……损失惨重……坐标……诺斯伍德……镇……教堂……地窖……”

  这声音片段莉娅并不陌生。

  她查阅过大量资料。

  这是1944年诺曼底登陆时,盟军电台关于奥马哈海滩战况的广播。

  其中提到的“诺斯伍德镇坐标”,更是直指那场噩梦的源头。

  “松本!”

  一个嘶哑、充满惊怒的声音突然在莉娅身后炸响。

  莉娅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

  只见松本那具本该死透的尸体,此刻竟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脖颈上的伤口还在渗着暗红的液体,眼睛翻白,皮肤呈现出死人的青灰色。

  他僵硬地抬起枯树枝般的手指,直直指向墙上那张照片,下颌骨机械地开合,发出漏风般的声音:

  “你杀的……真是月山组的人?……呵呵呵……看看……照片的……背面……”

  尸体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邪异的力量,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彻底不动了。

  莉娅的心脏狂跳,强忍着不适和巨大的疑惑,深吸一口气,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从墙上挑了下来。

  照片背后的空白处,在暗房微弱的红灯下,原本什么也没有。

  她将照片翻转,将背面凑近灯光,手指捏住照片一角,用刀尖轻轻挑起那枚“镶嵌”在照片里的青金石图像区域。

  微弱的光线透过照片纸背。

  在青金石图像的正下方,光线隐约勾勒出三个重叠的印记:

  1.残缺的十六瓣菊纹(日本皇室象征,但缺了几瓣)。

  2.一个生锈的铁十字勋章(纳粹德国标志)。

  3.一个极其微小的青铜怀表齿轮轮廓(与灵隐寺住持的怀表、刀镡血琥珀内的齿轮如出一辙)。

  这三个印记以某种扭曲的方式重叠在一起,在它们交叠的中心点,一行小到几乎难以辨认、却透着一股阴冷气息的字迹蚀刻在那里:

  “契约见证者:诺斯伍德镇 47号墓”。

  47号墓!

  那个倒计时指向的拍卖会!

  俄罗斯寡头丹尼尔的名字瞬间浮现在莉娅脑海。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父亲发髻里的青金石、照片上的诡异齿轮、诺斯伍德镇的坐标、指向拍卖会的47号墓……

  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罩住,而月山组似乎只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甚至可能……

  不是她最初以为的仇人?

  “真相……”

  莉娅眼中燃烧着怒火与困惑交织的火焰。

  她低吼一声,将所有的愤怒和疑虑都倾注于手中的刀。

  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力,狠狠一刀刺向照片上父亲旁边那个代号“熊”的仇人,那张正在疯狂衰老的脸。

  “噗!”

  刀尖刺穿了照片,但传来的触感却极其怪异。

  那不是穿透纸张的感觉,反而像是刺进了一个充满吸力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腔体。

  一种类似子宫收缩般的强大吸力,猛地从刀尖传来,几乎要让她的刀脱手。

  “呃啊!”

  莉娅大叫一声,双手死死抓住刀柄。

  “咔嚓嚓……”

  被她刺穿的照片连同钉着它的墙壁,如同被打破的镜子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在莉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松本的尸体如同被放了气的气球,急速地干瘪、坍缩下去。

  尸体坍缩的中心点,并非虚无,而是一个由无数蠕动的、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铁线虫”构成的虫巢。

  此刻,这个虫巢正在剧烈地鼓胀、搏动!

  “噗噗噗噗噗!”

  无数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蝴蝶,从虫巢中疯狂地涌了出来。

  它们比之前扑向莉娅眼睛的那些更大,翅膀上的幽蓝脉络更加明亮、复杂,散发出冰冷而邪恶的气息。

  它们在这昏暗的暗房中飞舞、盘旋,最后都朝着天花板的破洞飞去。

  它们在破洞下方汇聚,幽蓝的光芒交织、融合,最终在莉娅头顶的虚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脐带缠绕青铜齿轮的幽蓝投影。

  在投影的中心,幽蓝的光芒凝聚成一行冰冷的日文,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胎内时计:残り47日”

  (子宫倒计时:剩余47天)

  巨大的齿轮投影开始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沉重的“咔哒”声。

  “咔哒……”

  随着第一声齿轮咬合的轻响,莉娅感到左手无名指传来一阵清晰的、仿佛皮肉骨骼被瞬间抽干的异样感。

  她猛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左手原本光洁的无名指,皮肤正在快速失去弹性和光泽。

  指关节处甚至隐隐浮现出一道细小的皱纹。

  齿轮每转动一格,那衰老的痕迹就加深一分,并向着手掌蔓延。

  莉娅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抬头死死盯着那巨大的倒计时齿轮,眼中燃烧的不再仅仅是复仇的火焰,更添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

  47天?

  无论这倒计时意味着什么,无论父亲死亡的真相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和邪祟,她都必须活下去,斩开一切。

  不能被困在这里,必须斩断这诅咒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