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齿轮之刃-《蓝蝶茶殇:死神在人间的八种形态》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怒火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悲恸,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内爆发。

  是她的错!

  是她连累了杰克!

  是这该死的契约!

  是这玩弄命运的死神!

  “死——神——”

  莉娅放弃了与怨念蓝蝶的缠斗,任凭几只蓝蝶撞在身上带来灵魂的刺痛和生命的流失。

  她将所有的愤怒、痛苦、绝望和仅存的力量,都灌注于手中的血刃!

  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血日降临般的暗红光芒。

  刀柄末端的血琥珀中,蓝蝶虚影与她胸口的烙印、铜钟的血光、甚至杰克刑柱的幽蓝,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复仇者。

  她要主动斩断这该死的宿命!

  莉娅如同离弦的血箭,无视漫天扑来的怨念蓝蝶,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血刃拖曳着长长的血色尾焰,带着斩裂幽冥的决绝,狠狠刺向铜钟内部那狞笑着的死神身影。

  目标,直指那张惨白的“姥”能面。

  “咯咯咯……痛苦……是……燃料……”

  死神面对这决死一击,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发出了更加愉悦的、混合着德日双语的嘲笑。

  它枯瘦的手指抬起,朝着莉娅刺来的血刃,轻轻一点。

  “嗡!”

  铜钟内壁上,所有的能剧符号和德文咒语瞬间连成一片。

  一股庞大无匹的、混合着神道怨念、契约法则和战场煞气的禁锢之力猛地爆发。

  莉娅感觉自己连同她刺出的血刃,瞬间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时间胶水之中。

  动作变得无比缓慢、沉重。

  与此同时,禁锢着杰克的魂结刑柱,其幽蓝的光芒骤然亮到极致。

  无数道痛苦的神经电芒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刑柱与铜钟之间某种无形的链接,疯狂地注入铜钟内壁的符文之中。

  为死神的防御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

  杰克在刑柱中发出了更加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痛苦中剧烈抽搐,仿佛灵魂正在被一寸寸撕裂。

  死神用杰克的痛苦,铸成了抵挡莉娅利刃的坚盾。

  “不!”

  莉娅的灵魂在咆哮!

  看着杰克因自己的攻击而承受百倍痛苦。

  看着死神那充满嘲弄的能面。

  她感觉自己要被这无边的愤怒和无力感彻底焚毁。

  血刃在禁锢中悲鸣,刀尖距离死神能面只有咫尺之遥,却如同天堑。

  铜钟内的血光;

  亡魂蝶群的幽蓝;

  魂结刑柱的暗紫;

  以及血刃的暗红……

  交织成一幅残酷而绝望的幽冥画卷。

  死神的狂言化作了实质的枷锁,而莉娅的愤怒之刃,能否斩断这以挚友痛苦为薪柴的绝望之壁?

  “不!”

  莉娅的怒吼在铜钟的血色空间内回荡,却被那粘稠的禁锢之力死死压制,化作了无声的悲鸣。

  血刃的刀尖距离死神那张惨白的“姥”能面仅有毫厘,却如同被焊死在凝固的时空琥珀中,纹丝不动。

  杰克在魂结刑柱中发出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凄厉惨嚎,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莉娅的心脏。

  更成为死神防御壁垒最残酷、最有效的能量源。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要将她彻底溺毙。

  吞噬怨念蓝蝶带来的短暂力量在禁锢中飞速流逝,反噬的剧痛和加速的衰老如同潮水般反扑。

  难道一切都要结束在这里?

  结束在挚友因己受难的痛苦哀嚎中?

  不!

  绝不!

  父亲割开头皮藏石的决绝……

  青金石烙印血船票的指引……

  亡父齿轮核心那微弱的守护悲鸣……

  还有杰克舍命跳海的背影……

  无数碎片在莉娅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碰撞!

  守护!

  斩断!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超越愤怒与绝望的执念,如同沉寂地核中爆发的熔岩,轰然冲破了精神污染的阴霾和衰老诅咒的枷锁。

  这执念如同锻打利刃前的最后一次淬火,狠狠灌注于手中那柄与杰克血脉相连的血刃!

  “嗡!”

  血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清越而充满穿透力的嗡鸣。

  刀柄末端的血琥珀中,那蓝蝶虚影不再是微弱的萤火,而是化作了一只振翅欲飞的、燃烧着靛蓝光焰的烈阳之蝶。

  刀身上流淌的“SAVE J.h.”和“偿い 1943”铭文,血光瞬间内敛,变得如同熔岩般在暗红刀身内部流淌、凝聚。

  与此同时,莉娅胸口的血船票烙印,仿佛与血刃的蜕变产生了共鸣。

  那灼痛感不再是单纯的折磨,而是化作一股滚烫的、指向性极强的牵引力。

  这股力量无视了铜钟符咒的时空禁锢,猛地拉扯着她紧握刀柄的右手,狠狠刺向自己左手掌心

  那骨化无名指所在的位置!

  “噗嗤!”

  锋利的刀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掌心。

  如同刺破了一个早已腐朽的脓包。

  一股粘稠、冰冷、散发着浓郁死亡和诅咒气息的暗黑色液体——

  衰老诅咒和wS-47病毒毒素的混合物——

  从伤口处狂涌而出。

  但这污秽的血液并未滴落,反而被刺入掌心的血刃刀尖疯狂地吞噬。

  血刃如同一个饥渴了千年的深渊巨口,将莉娅体内最顽固的诅咒本源强行抽出、吸收。

  “呃啊啊!”

  这一次的剧痛远超以往。

  莉娅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这一刀刺穿、抽离。

  骨化的无名指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仿佛彻底变成了死物。

  半边身体如同坠入冰窟,另半边则被血刃吞噬诅咒带来的一种空虚感笼罩。

  然而,莉娅左手掌心被刺穿的伤口处,那涌出的暗黑污血被血刃吞噬殆尽后,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一个深邃的、旋转着的青铜色漩涡。

  漩涡中心,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靛蓝色光芒如同星辰般亮起!

  “铮!”

  一道清冽如龙吟的刀鸣,从血刃内部爆发,吞噬了莉娅体内最深沉诅咒本源的血刃,形态再次蜕变。

  暗红的刀身变得更加深沉内敛,仿佛收敛了所有锋芒。

  然而却在刀身内部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精密齿轮咬合般的暗金色纹路。

  刀柄末端的血琥珀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青铜微齿轮虚影。

  它镶嵌在刀镡中央,与刀身内部的齿轮纹路遥相呼应。

  那只燃烧的靛蓝光蝶,则化作了一道环绕青铜齿轮旋转的流光。

  血刃不再是饮血魔兵,而是化作了一柄融合了诅咒之钢、守护之石与契约之齿的奇异之刃。

  一种冰冷、精密、斩断因果律的锋芒感,取代了之前的狂暴杀戮气息。

  当这柄新生的“齿轮之刃”成型的瞬间,铜钟内部那由死神符咒构筑的时空禁锢,竟然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剧烈的涟漪。

  禁锢……松动了!

  死神“姥”能面下的笑声戛然而止,空洞的眼窝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不可能!契约的……齿轮……在逆转?”

  它的意念充满了惊疑。

  莉娅没有给它反应的时间。

  在禁锢松动、新刃成型的刹那,她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守护执念,都倾注于这柄“齿轮之刃”。

  “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只有一声冰冷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轻叱。

  齿轮之刃动了!

  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滞涩感,仿佛在切割着无形的、坚韧的时空经纬。

  刀锋划过之处,留下一道道短暂凝滞的、如同破碎玻璃镜面般的斩痕。

  斩痕的边缘,细密的时空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咔嚓嚓!”

  刺耳的碎裂声响彻铜钟空间。

  死神构筑的时空禁锢壁垒,如同被精准切割的琉璃,在齿轮之刃的刀锋前,寸寸碎裂、崩塌。

  刀锋去势不减,带着斩断宿命的冰冷意志,直刺死神“姥”能面。

  死神发出一声尖锐的、混合着愤怒和一丝惊惧的意念尖啸。

  它猛地抬起枯瘦的双手,宽大的袖袍鼓荡,试图再次引动铜钟符咒和杰克刑柱的能量防御。

  然而,就在它引动力量的瞬间,禁锢杰克的魂结刑柱,突然发生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