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铜箱镇怨骨,凡血定灵台-《别惹小爷,我爷爷可是土地爷》

  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那柄由百年怨煞凝聚而成的手术刀,薄如蝉翼,锋利无匹,其上流转着足以割裂灵魂的漆黑寒芒。

  它撕裂了王小虎神印之力耗尽后最后的孱弱防护,以奔雷之势,直刺他的眉心灵台!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

  王小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刀锋上倒映出自己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以及瞳孔深处无法掩饰的惊骇。

  完了!

  神印之力消耗殆尽,肉身已是强弩之末,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

  脑海中,土地爷的惊呼如同隔着万重山峦,遥远而不真切。

  他要死了吗?

  死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死在这头他自己招惹出来的百年凶物手上?

  不!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求生本能,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王小虎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技巧、所有的神通道法,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原始的念头——活下去!

  “给——我——滚——开!”

  他几乎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了这声嘶哑的咆哮。

  身体快于思想,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了那只依旧残留着自己鲜血、神印光芒已黯淡至极的右手,并非格挡,而是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以凡血为祭,以凡骨为盾,以不屈之念,守我灵台方寸!

  就在他手掌与眉心接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枚几乎熄灭的神印,在触碰到他眉心祖窍最精纯的生命本源,又被他自己那口灼热的精血浸染之后,仿佛被投入了火星的干柴,陡然爆发出最后一道、也是最璀璨的一道青金光华!

  这道光华不再是霸道外放的神芒,而是化作了一圈内敛至极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以他的眉心为中心,骤然扩散!

  “嗡——!”

  一声不似金铁交鸣,更像是古刹钟响的低沉嗡鸣,响彻灵魂!

  那柄怨煞手术刀,恰好刺在这层无形的涟ani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与暗的激烈碰撞。

  那柄足以秒杀任何凡人的凶器,就像是刺入了最柔韧、最粘稠的泥沼之中,前冲之势骤然一滞,刀尖距离王小虎的皮肤,仅余分毫!

  黑色的怨气在刀身上疯狂翻涌,试图突破这层最后的防线。

  而王小虎的眉心处,那层由凡血与神印余晖共同构筑的涟漪,则如同最坚固的堤坝,任凭洪流冲击,我自岿然不动!

  双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就是现在!动手!”

  王小虎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这最后的防御,同时对着深坑中的老刘等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

  这一声吼,也吼碎了老刘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

  他看着王总以血肉之躯为他们挡下必杀一击,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天灵盖!

  “妈的!王总!老刘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他双目通红,状若疯魔,不再理会那些抓在身上、仿佛要将骨髓都冻结的冰冷鬼手,也不再理会耳边那能让人发疯的凄厉诅咒。

  他双臂猛然发力,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将那具最大的、属于何清源的骸骨,连带着纠缠其上的腐朽树根,一把抱了起来!

  “啊——!”

  刺骨的阴寒瞬间透体而入,老刘只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块万年玄冰,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

  但他咬碎钢牙,硬是凭借着那股军人特有的悍勇之气,转身、迈步,将那具骸骨狠狠地“放”进了那口敞开的纯铜箱子之内!

  “哐当!”

  骸骨与铜箱内壁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也就在这一瞬间,那刻满了《金光神咒》的箱壁之上,骤然亮起了一片淡金色的光芒!

  如同被点燃的圣火,光芒迅速蔓延,将整具骸骨笼罩其中!

  “滋啦啦——”

  附着在骸骨之上的浓重怨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冒起了阵阵黑烟。

  “不——!!!”

  锅炉上那张巨大的人脸,发出了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惊恐的尖啸!

  它的“根”,它的本源,正在被净化、被隔绝!

  笼罩整个锅炉房的黑雾,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剧烈地翻涌起来。

  那些伸向老刘和另一名老兵的鬼手,攻势为之一缓。

  “有用!柱子!快!”

  老刘欣喜若狂,大吼着催促。

  那名叫柱子的老兵也回过神来,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学着老刘的样子,一把将那两具小的骸骨抱起,忍着那股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寒意,迅速地放入了铜箱之中。

  当三副骸骨,一家三口的遗骨,最终齐聚于这座神咒铜箱之内时,异变达到了顶点!

  “轰!”

  整口铜箱金光大放,无数蝇头大小的金色咒文从箱壁上浮现而出,化作一条条金色的锁链,瞬间缠绕住了三副骸骨,也将那股最为精纯的百年怨煞,死死地锁在了箱中!

  “二狗!盖上!”

  “好嘞!”

  负责策应的最后一名老兵,用尽平生之力,将那块同样刻满了咒文的沉重铜盖,猛地合上!

  “哐——当——!!!”

  一声厚重无比、仿佛能够镇压一切邪祟的巨响,在锅炉房内回荡!

  随着铜箱的彻底闭合,那股维系着整个阴煞凶物的核心源头,被彻底斩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那柄僵持在王小虎眉心前的怨煞手术刀,失去了后继之力,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寸寸碎裂,化作最原始的黑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尖啸着倒飞回那座巨大的锅炉之中。

  笼罩着整个空间的、令人窒息的黑雾,也如同退潮般,疯狂地向着锅炉回缩。

  墙壁上的白霜迅速融化,空气中那刺骨的阴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啊啊啊啊——我的家……我的……根……”

  锅炉上那张巨大的人脸,在剧烈扭曲中发出最后一声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咆哮,随后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砰”的一声,彻底溃散,重新化作滚滚黑烟,被尽数吸回了炉膛深处。

  整个锅炉房,除了满地的狼藉和刺耳的钻机余音,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股盘踞百年、几乎将此地化作鬼蜮的恐怖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解除了。

  “噗通!”

  眉心前的威胁消失,紧绷到极致的精神瞬间一松,王小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总!”

  离他最近的老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来,及时扶住了他,才避免了他后脑勺与地面亲密接触的下场。

  “咳……咳咳……”王小虎靠在老刘的怀里,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感觉五脏六腑如同火烧。

  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但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赢了。

  “小虎!干得漂亮!”土地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由衷的赞叹,在他脑海中响起,“老头子的魂钉稳住了!那凶物的本源被你封进了神咒铜箱,它已经成了无根之萍,再也翻不起风浪了!”

  听到这话,王小虎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王总……您……您没事吧?”老刘和那三名老兵围了上来,他们看着王小虎虚弱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敬畏,以及一种看待神明般的狂热。

  刚才那凭空造盾、硬撼鬼物、以血护身的一幕幕,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死不了……”王小虎虚弱地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那口静静矗立在深坑旁的纯铜箱子上。

  箱子已经恢复了古朴的模样,但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丝丝淡金色的流光,在其表面缓缓流转,散发着庄严而祥和的气息。

  就在这时,王小虎的脑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那是一个穿着长衫、面容清瘦的男人,正焦急地给一个面色发青的村民喂药。

  “信我!这不是瘟疫!是水里的毒!只要不喝那口井里的水,再服下我的解毒汤,就能好!”

  画面一转,男人被一群举着火把、神情激愤的村民团团围住。

  “就是他!他就是个妖人!是他给我们下的毒!”

  “烧死他!烧死他全家!”

  男人绝望地护着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妻儿,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悲愤。

  “为什么……我是在救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最后的画面,是在一个漆黑的深坑里,男人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冰冷的泥土,从上方无情地倾泻而下……

  “原来……是这样……”

  王小虎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与悲凉。

  这不是一个天生的恶灵,而是一个被愚昧与恐惧逼上绝路的善人,一个家破人亡的冤魂。

  百年的怨气,并非源于对生的憎恨,而是源于对善意不被理解的……不甘。

  “他不是想杀人。”王小虎轻声说道,“他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当年被活埋时的痛苦和绝望。”

  老刘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看着王总,等待着他的命令。

  王小虎深吸一口气,强行撑起身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老刘。”

  “在!王总!”

  “是!”

  “柱子,二狗。”

  “在!”

  “把这里恢复原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今天晚上的事,谁要是敢泄露一个字……”王小-虎的眼神陡然一冷,“后果自负。”

  “明白!王总放心!我们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出去!”三人齐声应道,语气斩钉截铁。

  王小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封印,只是第一步。

  如何化解这百年的怨气,如何让这枉死的冤魂得到安息,才是真正的难题。

  但他现在,需要休息。

  在老刘的搀扶下,王小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这片埋葬着一个时代悲剧的地下锅炉房。

  身后,两名老兵正合力抬起那口沉重的铜箱,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当他们穿过那扇厚重的铁门,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走廊时,外界那股熟悉而温暖的空气,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夜,依旧深沉。

  但黎明,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