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残阳如烙,孤影归途-《穿越四合院我变成傻柱》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冷却的烙铁,勉强挂在天边,将云彩烧成一片暗淡而凄凉的橘红,却毫无暖意,只余下冰冷的光线,把世间万物都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秦淮茹拖着沉重的步伐,她的影子在她身后匍匐着,被拉得又细又长,像一个无法摆脱的、疲惫不堪的幽灵,更衬得她形单影只,孤寂入骨。背上那个小小的生命,许是哭得筋疲力尽,又或许是透过单薄的襁褓,敏锐地感知到了母亲那死水一般深不见底的绝望,此刻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声细弱游丝、如同被遗弃的小猫般的抽噎,这微弱的声响,反而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

  这一路,从轧钢厂那扇冰冷的大门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大院门口,秦淮茹走得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她的脑海里,如同一个坏掉的留声机,反复播放着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幕:李怀德那张写满厌恶与不耐烦的脸,他那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的呵斥;安美丽那娇俏做作、如同银铃却刺耳无比的笑声;还有那扇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得严严实实的、油亮沉重的木门,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彻底劈碎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那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里面是暖香软语、权力恣意,外面是寒风凛冽、走投无路。

  每一步迈出,都虚浮无力,像是踩在厚厚的、无处着力的棉花堆上,随时可能陷落;同时又觉得腿上绑着千斤重的铁镣,每抬起一次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家,那个曾经勉强能够遮风挡雨、让她在疲惫不堪时能蜷缩进去舔舐伤口的窝,此刻在她的想象中,却变成了一个张着黑洞洞大口的深渊,弥漫着更深的寒冷与绝望,正静静地等待着她,将她连同背上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以及家里那三个眼巴巴等着吃饭的孩子,一起吞噬殆尽,连骨头渣都不剩。

  眼见着就要走到大院门口,那熟悉的门楼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浓重的阴影。秦淮茹猛地停住了脚步,仿佛那阴影是一道有形的屏障。她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带着煤烟和尘土的味儿,呛得她喉咙发痒。她抬起袖子,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尽管上面的泪痕早已被风吹干,只留下紧绷绷的盐渍。她不能就这样进去,不能让孩子们看见她这副被生活彻底捶扁、碾碎的模样。尤其是棒梗,那孩子虽然顽劣,却异常敏感,她这个当娘的,哪怕是装,也得装出一副还能撑得住的样子,给孩子们一个看似稳固的依靠,哪怕这个依靠内部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她得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把绝望藏在心底最深处,挺直了腰杆,走进那个即将迎来更大风暴的家。

  然而,刚一踏进大院门槛,一种异样的氛围就扑面而来。院子里比往常这个时候要嘈杂一些,并非欢乐的喧闹,而是一种压抑的、窃窃私语般的嗡嗡声。水池边,往常都是匆匆洗漱完就回家做饭的邻居,今天却三三两两地聚着,手里装着洗菜淘米,眼神却不住地往中院、往她贾家的方向瞟。那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带着各种复杂的意味:有纯然看热闹的好奇,有知其不幸的些许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甚至,秦淮茹敏锐地捕捉到,在那闪烁的眼神背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残忍的幸灾乐祸。在这个物资匮乏、生活单调的年代,他人的悲剧,尤其是贾家这种向来不太安宁的人家的悲剧,无形中成了某些人平淡生活的调剂品。

  看到秦淮茹低着头走进来,那些议论声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骤然剪断,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或直接或躲闪,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她身上。那一道道视线,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让她感到一阵阵刺痛和难堪。她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假装对周围的一切毫无知觉,脚下加快了步伐,只想尽快穿过这片令人窒息的目光织成的网,逃回那个虽然破败但至少能关上门的家里去。

  可是,越靠近中院,她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像鼓点一样敲击着她的心脏。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她熟悉到刻骨铭心、也厌恶到深入骨髓的气场——一种混合着蛮横、刁钻、毫不讲理的嚣张气焰。紧接着,一个尖利、刻薄、如同用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破锣般的声音,猛地炸响,狠狠地撕裂了院里那虚假的平静,也像一把钝刀子,直接剐蹭在秦淮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哎哟喂!这是哪个挨千刀、缺大德、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儿干的好事?!啊?当我们贾家没人了是吧?欺负到我们孤儿寡妇头上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天爷你开开眼啊,打个雷劈死这些黑心烂肺的东西!”

  这声音……这泼妇骂街的腔调……是贾张氏!她回来了?!

  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在秦淮茹的脑海中炸开。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骤然掉进了冰窟窿里,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她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从厂长办公室出来时还要难看,没有一丝血色。怎么会?她怎么会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怎么回来的?一连串的问号像乱麻一样塞满了她的脑子。婆婆的归来,对于这个刚刚失去许大茂接济、她自己工作也岌岌可危、五个张嘴等食的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多了个能帮忙看孩子、支撑门户的劳力?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不,绝不会是雪中送炭,只可能是雪上加霜,是压垮这匹瘦骆驼的又一根沉重稻草!她只觉得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赶紧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墙壁,那砖石粗糙的触感和她手心的冷汗黏腻地贴在一起,才让她勉强没有软瘫下去。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自家门口,果然已经围拢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而在人群中央,那个穿着藏蓝色旧棉袄、头上裹着一块看不出本色的头巾、双手叉着水桶腰、正跳着脚骂街的老太婆,不是她那婆婆贾张氏,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