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灯塔下的新芽-《文茜的次元行纪》

  故土星域的蓝绿色光晕像一层柔软的茧,将望舒号轻轻包裹。当星舰穿过最后一道大气层,熟悉的海岸线在舷窗外铺展开来——青灰色的礁石仍守在原地,只是石缝间多了些会发光的苔藓,浪涛拍击礁石的节奏里,混着暗尘带藤蔓舒展的轻响。

  老灯塔就立在海湾最高处,青铜塔身爬满了常春藤,那些叶片在阳光下泛着虹色的光泽,显然是和谐星域的共生植物在此扎了根。塔顶的灯不再是单一的白光,而是旋转着蓝、虹、银三色光轮,像把沿途收集的所有频率,都化作了指引归航的信号。

  “比记忆里热闹多了。”文茜推开舱门,带着咸味的风涌了进来,里面裹着孩子们的笑闹声。

  码头上挤满了人,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抱着星砂记录仪的听尘人,还有几个穿着守频者银纹制服的年轻人。看到望舒号降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孩子们举着的星舰模型高高扬起,模型光轨上的共生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个拄着木杖的老者走上前,他是当年灯塔的守塔人,如今杖头雕刻着小小的回音柱图案。“早就听承光号的孩子们说你们要回来,”他声音洪亮,带着钟声般的共鸣,“这灯塔啊,早就不是孤零零的了。”

  杉菜蹲下身,接住一个扑过来的小女孩。女孩手里捧着个贝壳,里面盛着几颗会跳动的光粒,“杉菜姐姐,这是我们养的‘星种’,承光号的姐姐说,它们能记住所有好听的声音。”

  光粒在贝壳里轻轻碰撞,发出声脉族特有的哼唱声,杉菜认出那是起源之海的和解旋律。她抬头时,看见顾星辞正和几个年轻人交谈,那些人手里拿着卷轴的复刻本,上面用新的星文记录着故土星域的变化:“第三片共生藤蔓培育田今日结果,种子将由下一批信使带往静默之渊”“声波翻译站已收录十七种新文明语言,其中‘家’的频率与故土星域完全一致”。

  沈砚站在灯塔下,指尖抚过塔身新刻的纹路——那是一幅微型的星图,望舒号的航线像一条银色的线,将各个星域连在一起,线的末端,承光号的光轨正向着更远的褶皱延伸。“当年我们离开时,总觉得这里是起点,”他轻声说,“现在才明白,它也是所有故事的回声站。”

  暮色降临时,灯塔下燃起了篝火。听尘人拨动星砂琴,声脉族的光团随着旋律起舞,守频者的年轻人用声波频率模拟出起源之海的浪声。孩子们围坐在顾星辞身边,听他讲星图流动的秘密,三色小鸟落在篝火旁,尾羽扫过地面,光影里浮现出承光号在星海中航行的画面,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呼。

  “你们打算待多久?”老守塔人给沈砚递来一杯热饮,杯壁上印着共生符和蔚蓝星的波纹。

  沈砚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轨,那里有承光号远去的微光,还有更多陌生的光轨正在汇聚。“或许会多留些日子,”他笑了笑,“教孩子们认认星图,看看这些新长出来的光。”

  文茜正和几个年轻工匠调试新的通讯设备,屏幕上跳动着各个星域的频率波形,像无数条交织的彩带。“承光号刚才发来消息,他们在时间褶皱边缘发现了新的文明,那些生命用星尘编织历法,”她回头时,眼里映着篝火的光,“你看,宇宙真的永远有新故事。”

  深夜的灯塔仍在旋转,三色小鸟飞到塔顶,尾羽的白光与灯轮的光芒相融,化作一道细长的光带射向星空。光带穿过大气层,与望舒号、承光号的光轨连成一线,像在宇宙间拉起了一根无形的弦。

  杉菜躺在甲板上,看着那道光带发呆。顾星辞走过来,递给她一片会发光的叶子,“这是用起源之海的水晶砂培育的,能记录声音。”

  杉菜把叶子放在耳边,里面传来混合的声响:有老灯塔的钟声,有声脉族的歌唱,有孩子们的笑声,还有承光号舰长年轻的呼喊。这些声音在叶片里共振,像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歌。

  “沈砚说,我们以后可以在各个星域间穿梭,”文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个流动的驿站,收集新的频率,也把老故事带过去。”

  沈砚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海湾里闪烁的光点——那是孩子们埋下的星种正在发光,每一颗都像个小小的光之心。“其实信使从来不是独自航行,”他轻声说,“我们只是先一步出发,然后等着更多人跟上。”

  天快亮时,望舒号的光徽突然亮了起来,与灯塔的光轮、地面的星种同时共振。顾星辞展开半卷的卷轴,星文自动浮现:“当灯塔不再孤独,当星轨连成蛛网,每个行走的人,都是流动的光。”

  三色小鸟飞回舱内,落在星图投影旁。此刻的星图上,故土星域的蓝绿色正像涟漪般向外扩散,与和谐星域的虹色、守平者的银光、静默之渊的金边交融成一片温柔的光海。在这片光海边缘,无数细小的光粒正在亮起,像春天破土的新芽。

  文茜调出导航系统,目的地一栏显示着“下一片褶皱”,但旁边多了个小小的符号——那是故土星域的坐标,像个随时可以回去的家。

  “出发吗?”她问。

  沈砚看着舷窗外渐亮的天空,老灯塔的钟声正与远方某个星域的频率产生共鸣,像在发出新的邀约。“走吧,”他说,“还有很多光,等着我们去遇见。”

  望舒号缓缓升空时,地面上的人们挥手告别,孩子们举着的星舰模型追随着光轨奔跑。星舰穿过光带,融入流动的星图,身后的故土星域像一颗温润的宝石,在星海中散发着持久的光芒。

  三色小鸟蹲在舷窗边,尾羽轻颤,将新的旋律注入星图。这一次,旋律里有归来的安宁,有同行的温暖,更有对所有未知的、跃动的期待。

  流动的星图仍在生长,而望舒号的光轨,正带着新的故事,向着下一片光的褶皱,轻轻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