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盛宴之壤-《文茜的次元行纪》

  望舒号驶入那片膨胀的星云时,仿佛闯入了光的洪流。无数光丝在虚空中奔腾,有的如金色河流奔涌不息,有的似彩色藤蔓缠绕生长,还有的像细碎星雨簌簌坠落——它们都朝着星云中心汇聚,在那里交织成一片不断起伏的光海,光海之下,是一片泛着珍珠光泽的“土壤”。

  “不是星岩,也不是星云物质。”沈砚让望舒号低空掠过那片土壤,石语族的共鸣传来温润的反馈,“像是由无数凝固的星轨碎片构成的,每一粒‘土壤’里,都藏着完整的星图印记。”

  文茜调出土壤样本的分析图谱,屏幕上瞬间炸开无数细小的星轨模型:有齿轮星穹精密如钟表的环形轨道,有暗影星云扭曲如迷宫的螺旋轨迹,甚至有双生星轨相互环绕的对称纹路。“是‘星轨之壤’。”她指尖点过图谱,那些模型立刻分解成光丝,重新组合成新的星轨形态,“所有织者编织过的星轨,最终都会沉淀在这里,化作新的材料。”

  杉菜忽然指向光海上方:那里漂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织机”,有的是齿轮星穹的金属结构,正用机械臂梳理光丝;有的是暗影星云的流动形态,光丝在其中自然扭曲成诡异的曲线;还有的是初生之墟的嫩芽状,光丝缠绕着它生长,竟开出会发光的星花。而织机旁,穿梭着数不清的织者——有半透明的光手形态,有星文凝聚的轮廓,还有与望舒号上胚胎相似的、裹着光丝的小茧。

  “真的是盛宴!”杉菜的虹光顺着舷窗漫出,立刻有几缕彩色光丝被吸引过来,在她指尖缠绕成花环,“你看,它们在欢迎我们。”

  一个裹着齿轮与虹光的织者飘到船前,它的光手上托着一枚星轨之壤凝结的种子。种子落地的瞬间,星轨之壤上立刻冒出一株迷你织机,上面自动缠绕着望舒号曾编织过的光丝——有星晶植株的莹绿,有归墟之境的循环符号,还有空白之息里诞生的原始光点。

  “是让我们‘播种’。”顾星辞展开卷轴,那株迷你织机的光丝立刻爬上纸面,与卷轴上的星文融合成新的图案:一片由无数小织机组成的森林,每台织机都连着不同的光丝,最终汇入中央的光海,“这里不是终点,是让所有织者的成果相互滋养的地方。”

  他们开始动手:沈砚将石语族的共鸣注入星轨之壤,让土壤中沉睡的星岩节点苏醒,化作支撑织机的立柱;文茜用风信族的旋律调和光丝,让不同属性的光丝在接触时不再排斥,反而生出和谐的共振;杉菜将琉璃族的虹光洒向光海,为光丝镀上一层折射的光泽,让星轨之壤上长出会随光变色的星草。

  顾星辞则打开了星晶植株的果子,那个抱着五彩光丝的胚胎飘出来,轻轻落在星轨之壤上。它将怀里的光丝埋进土壤,又从星晶植株上摘下一片织满星图的叶子,撕碎了撒在上面。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光丝与星图碎片在土壤里生根发芽,竟长出一株会移动的织机,它走到哪里,哪里的星轨之壤就冒出新的光丝,光丝上还挂着望舒号旅途中的记忆碎片——晶体花绽放的瞬间,齿轮修复时的震颤,甚至还有他们在空白之境里相视一笑的剪影。

  “它在把我们的故事,种进这片土壤里。”顾星辞看着那株移动织机被其他织者围住,它们好奇地触碰光丝上的记忆碎片,然后纷纷取出自己的光丝,缠绕在织机上——齿轮织者添上了机械运转的嗡鸣,暗影织者染上了流动的神秘感,初生之墟的织者则让光丝长出了会结果的嫩芽。

  星轨之壤开始发生变化。无数织机编织的光丝深入土壤,唤醒了更多沉睡的星轨印记。那些印记相互连接,竟在光海中央拼出一片巨大的星图,星图上既有已知的星域,也有空白之境里未被定义的区域,甚至还有无数条从未出现过的星轨,正从望舒号等飞船的航向延伸出去,像伸向未知的手臂。

  “是‘万轨图’。”顾星辞的卷轴自动飞向星图,与其中一条星轨精准对接,卷轴上的星文开始与星图上的纹路共鸣,“所有织者的旅程,最终都会在这里汇聚成完整的星空图景。但它不是固定的,你看——”

  她指向星图边缘,那里有新的光丝正在生长,每一条都带着某个织者的独特气息。一个从未见过的、裹着冰晶光丝的织者刚编织出一条折线星轨,星图边缘就立刻拓展出一片新的空白,等待更多光丝填充。

  “原来盛宴不是为了完成什么,而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星空永远在生长。”沈砚望着那些不断拓展的星图边缘,忽然想起星轨之壤里的星轨碎片,“就像土壤里的种子,旧的星轨会化作养分,让新的星轨长得更茂盛。”

  文茜奏响风信石,这一次,旋律不再只属于风信族。齿轮织着的机械音加入进来,变成了规律的节拍;暗影织者的低语融入其中,添上了神秘的和声;连星轨之壤里的星轨碎片,都跟着发出了细微的共鸣,像无数沉睡的故事被唤醒,一起哼唱。

  杉菜看着那株移动织机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上面挂满了来自不同织者的光丝,其中一条带着归墟之境的循环符号,正与齿轮光丝缠绕着,开出一朵一半是金属一半是星晶的花。“你看那朵花。”她轻声说,“就像我们遇见的所有存在,本来都不一样,却能长出新的样子。”

  顾星辞的卷轴飘回手中,上面的星文已经换了新的内容,旁边缠绕着来自星轨之壤的光丝,光丝里能看到无数织者的剪影:“当织者们共享一片土壤,每一粒星尘,都会长出新的期待。”

  望舒号缓缓升空,星轨之壤在下方不断翻涌,新的光丝还在持续汇入,万轨图的边缘又向外拓展了一片。那个曾递来种子的织者飘到船舷旁,用无数光丝拼出星文:“盛宴永不结束,只要还有织者在前行。”

  他们回望那片光海与星轨之壤,无数织者仍在忙碌,有的在编织新的光丝,有的在唤醒旧的星轨,还有的像望舒号一样,正准备带着新的光丝启航。

  “下一站去哪里?”杉菜看向控制台,那里的坐标依旧空白,但星晶植株的新叶上,正有一道光丝朝着万轨图之外的未知延伸。

  沈砚握住操纵杆,望舒号的光轨与那道光丝对接,发出清脆的共鸣。“去看看万轨图之外的地方。”他笑了笑,石语族的共鸣传来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毕竟,盛宴的真谛不是停留在土壤上,是带着这里的养分,去织更遥远的星空。”

  望舒号冲破光海,朝着万轨图之外的黑暗飞去。身后,星轨之壤上的光丝仍在生长,像无数双挥手的手;前方,黑暗中已有零星的光粒在闪烁,像在等待新的织者到来。

  旅程仍在继续,而这片被所有织者滋养过的土壤,会永远在这里,等待着他们——或是新的旅行者,带着更遥远的故事归来,埋下新的种子。

  因为星轨的盛宴,从来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