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云深坞的雾语-《文茜的次元行纪》

  望舒号的光轨在云雾中穿行,车窗外的景致渐渐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只能隐约看到近处的树影在雾中晃动,像水墨画里晕开的墨痕。车厢里的空气变得微凉,带着潮湿的雾气气息,那些混合着栀子香、海水味、草木清气的味道,在雾里交融,竟生出一种朦胧的温柔。

  “这雾好大呀,连光轨都快要看不见了。”杉菜扒着车窗,努力想透过浓雾看清外面,却只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云深坞的雾,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散?”

  文茜把风信石举到窗边,石纹里的光在雾中漾开一圈圈涟漪,像是在与雾气对话:“我觉得这雾像层纱,故意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要用心才能看见。”

  亚梦轻轻抚摸着那盏河灯,灯芯的光在雾中显得格外温暖:“藏起来的,会不会是和‘等待’‘守护’有关的故事?”

  说话间,望舒号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片雾气稍淡的空地上。众人下车时,脚下的路是青石板铺就的,石板缝隙里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踩上去有些滑。四周的雾气流动着,偶尔会露出一角飞檐、一段竹篱,很快又被浓雾重新裹住,像是害羞的姑娘藏起了脸。

  “胚胎的气息,在那座塔上。”顾星辞展开卷轴,星文穿透浓雾,指向不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石塔。塔不算高,只有三层,塔身爬满了青藤,塔尖隐在雾里,看不真切。

  众人沿着青石板路向石塔走去,雾气里不时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咳嗽,又像是谁在轻轻敲着木鱼。走到塔前才发现,塔门是虚掩着的,门楣上刻着三个字:“守雾塔”。

  “守雾塔……是有人在这里守着这片雾吗?”杉菜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雾中格外清晰。

  塔内很暗,只有塔顶的窗棂透进几缕雾蒙蒙的光。一层的角落里,放着一张旧竹椅,椅边有个炭盆,里面的炭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墙上挂着许多风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味。

  “这里以前住着位老人。”沈砚走到竹椅旁,指尖拂过椅面上的灰尘,眼前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一位白发老人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望着窗外的浓雾,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

  顾星辞的卷轴在这时亮起,星文组成一行字:“他在等一个迷路的孩子。”

  随着星文的出现,塔顶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扇小窗。窗外,一只羽毛湿漉漉的信鸽停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亚梦走过去,轻轻取下纸条。纸条被雾气打湿了边角,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是个孩子的笔迹:“爷爷,我在雾里看到了会发光的花,等我找到回家的路,就摘给你看。”

  “很多年前,有个孩子在云深坞的雾里迷了路,再也没回来。”顾星辞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叹,“老人就守在这座塔里,每天都会在塔顶挂一盏灯,盼着孩子能顺着灯光找到家。他还采了很多草药,想着万一孩子回来时受了伤,能派上用场。”

  文茜走到塔顶的窗边,窗外的浓雾中,果然隐约能看到一串微弱的光点,像是挂在雾里的灯,从塔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雾深处。

  “那些灯……一直亮着吗?”她轻声问,风信石在手腕上微微发烫。

  “老人去世后,灯就灭了。”沈砚望着那些光点,“但胚胎的气息留了下来,它在用自己的光,延续着老人的等待。”

  话音刚落,塔外的雾气突然涌动起来,那些微弱的光点渐渐变得明亮,像一串被点燃的星子,在雾中铺出一条光带。胚胎的光团从卷轴里飘出来,飞出塔顶的小窗,融入那串光点中。

  随着光团的融入,雾气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背着小竹篓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朵金色的花,正顺着光带往回跑,嘴里喊着:“爷爷,我找到会发光的花啦!”

  身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停在守雾塔前,仰起头望着塔顶,脸上带着天真的笑。而塔内的旧竹椅上,仿佛也出现了老人的身影,正微笑着朝孩子招手。

  “他找到回家的路了。”亚梦的声音有些哽咽。

  光带渐渐淡去,孩子和老人的身影也随着雾气消散,但空气中的苦味似乎淡了许多,多了一丝金色花朵的甜香。胚胎的光团重新飞回塔内,光里裹着一片小小的羽毛,像是信鸽掉落的。

  顾星辞收起卷轴,星文指向雾的另一端,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片亮晶晶的水域:“下一个胚胎,在‘碎镜湖’。那里的湖水,能照出人们心里最想看见的模样。”

  离开守雾塔时,亚梦把那盏河灯挂在了塔门的门环上。灯芯的光在雾中轻轻晃动,像是给这座塔添了点暖意。

  望舒号的光轨在雾中延伸,车厢里,胚胎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光,空气中的味道又多了一丝淡淡的草药香,像是一段被雾气包裹的悠长牵挂。顾星辞的卷轴上,星文闪烁:“碎镜湖的水面上,藏着最真挚的期盼与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