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六十八 (公元253年-255年)-《资治通鉴白话版》

  嘉平五年(公元253年)

  正月初一,蜀汉大将军费祎在汉寿与将领们大摆宴席,郭修也在座。费祎喝酒喝得酩酊大醉,郭修趁机起身行刺,将他杀害。费祎这人天性随和,对谁都不设防。之前越巂太守张嶷就写信提醒过他:“以前岑彭领军、来歙持节,都被刺客害死。如今将军您位高权重,却对新归附的人太过信任,得吸取前人教训,多留个心眼啊!”可费祎没当回事,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魏国朝廷追封郭修为长乐乡侯,让他儿子继承爵位。王昶、毋丘俭听说东路军东兴之战惨败,慌忙烧了营地撤退。朝廷大臣议论着要贬谪参战将领,大将军司马师主动揽责:“怪我没听诸葛诞的建议,才酿成大祸。这是我的过错,将领们有什么罪!”于是把所有人都赦免了。司马师的弟弟、安东将军司马昭当时担任监军,也只是被削去爵位。朝廷重新任命诸葛诞为镇南将军,都督豫州军事;毋丘俭为镇东将军,都督扬州军事。

  这一年,雍州刺史陈泰请求让并州合力讨伐胡人,司马师同意了。可军队还没集结完,雁门、新兴两郡的胡人因为要被征调去远方服役,吓得发动叛乱。司马师又向朝中大臣道歉:“这是我的错,不怪陈泰!”大家听了,既惭愧又感动。

  史学家习凿齿评论说:司马师把两次战败都揽到自己身上,反而消除了大家的怨气,事业越做越大,这才是聪明人。要是总想掩盖失败、推卸责任,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只会让上下离心,再贤能的人也会离开,那就大错特错了!做君主的,要是懂得这个道理来治国,就算做事有失误,名声反而会更响亮;就算军事受挫,最终也能取胜,就算失败一百次又何妨,何况才两次呢!

  光禄大夫张缉对司马师说:“诸葛恪就算打了胜仗,也活不了多久。”司马师问原因,张缉说:“他现在威震君主,功劳盖过全国,这样的人能善终吗?”

  二月,东吴军队从东兴撤回。吴主加封太傅诸葛恪为阳都侯,让他兼任荆州、扬州牧,都督全国军事。打了胜仗的诸葛恪开始骄傲轻敌,又想再次出兵。大臣们都觉得频繁打仗士兵太疲惫,纷纷劝他,可诸葛恪根本听不进去。中散大夫蒋延坚持劝阻,诸葛恪直接让人把他架了出去。为了说服众人,诸葛恪还专门写文章说:“两国交锋就像仇人拼命,留着对手就是留祸患,这祸不是落到自己头上,就是害了子孙,必须得长远考虑。以前秦国只占了关西地区,最后都能吞并六国。现在魏国比当年的秦国地盘大好几倍,吴、蜀加起来还不到六国的一半。咱们现在还能和魏国抗衡,不过是因为曹操当年招募的士兵都老的老、死的死,新补充的兵力还没长成,正是他们最弱的时候。再加上司马懿先杀了王凌,自己也死了,他儿子年轻没经验却独揽大权,就算手下有能人也施展不开。现在出兵讨伐,正是天赐良机!圣人都懂得抓住时机,说的就是现在。要是只顾着迎合众人,贪图一时安逸,以为靠着长江天险就能高枕无忧,不考虑魏国的发展,只看眼前就放松警惕,那才是最危险的!还有人说百姓太穷,应该休养生息,这就是只顾眼前小利,没看到将来大祸啊!当年汉高祖占了三秦之地,为什么不关门守着地盘享乐,非要冒险去攻打楚国?他自己受伤,士兵们穿的铠甲都长了虱子,难道他们不想过安稳日子吗?还不是因为知道两方不能长久共存!每次读到荆邯劝说公孙述进取天下的文章,还有我叔父给朝廷写的作战计划,我都忍不住感慨!我日夜睡不着觉,担心的就是这些,所以写下这些话,希望大家能明白。要是哪天我突然死了,志向没能实现,也希望后人知道我担忧的是什么,能继续思考这些问题。”大臣们心里都觉得他说的不对,可谁也不敢再反驳。

  丹杨太守聂友和诸葛恪关系很好,写信劝他:“先主本来就有攻打东关的计划,只是没来得及实施。现在您帮先主完成心愿,敌人主动送上门,将士们靠着您的威德拼命,立下大功,这是国家的福气!不如先养精蓄锐,等时机成熟再行动。现在刚打完仗又要出征,天时还没到,我实在觉得不妥。”诸葛恪在文章后面批注后,回信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没看清大局,仔细看看我写的文章,就明白了。”

  滕胤也劝诸葛恪:“您受先帝托孤重任,对内安定朝政,对外打败强敌,名声传遍天下,百姓都盼着能在您治下过上安稳日子。现在刚打完仗,又要出征,百姓疲惫不堪,敌人也有防备。要是攻城打不下来,野外又抢不到物资,之前的功劳就白费了,还会招来百姓埋怨。不如先按兵不动,等机会来了再说。打仗是大事,得大家齐心协力,要是人心不齐,您一个人再厉害也没用!”诸葛恪却说:“那些说不行的人,都是没远见、只想偷懒的家伙。连你也这么想,我还能指望谁?曹芳昏庸无能,大权旁落,魏国百姓和大臣早就离心离德。现在我们凭着国家的实力,借着胜利的威风,还有什么打不下来的!”

  三月,诸葛恪征调了各州郡二十万大军,再次攻打魏国,任命滕胤为都下督,留守处理后方事务。四月,吴国大赦天下。

  蜀汉的姜维觉得自己熟悉西部少数民族的风俗,又自恃有军事才能,想拉拢羌、胡部落壮大势力,认为拿下陇右地区不在话下。以前每次他想大规模出兵,费祎都不同意,给他的兵力从不超过一万人,还说:“我们比丞相差远了,丞相都没能平定中原,何况我们?不如先保住国家,治理好百姓,守住基业,至于建功立业,还是等有能力的人来吧。别总想着靠侥幸取胜,要是赌输了,后悔都来不及。”费祎死后,姜维终于能按自己的想法行事,率领几万人从石营出发,包围了狄道。

  东吴诸葛恪率军侵犯淮南,抢夺百姓。有的将领劝他:“现在深入敌境,魏国边境的百姓肯定都跑光了,咱们费力不讨好。不如只包围新城,新城被围,魏军肯定来救,等他们来了再设伏,准能大获全胜。”诸葛恪觉得有道理,五月,撤军包围新城。

  魏国朝廷派太尉司马孚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救援。大将军司马师问虞松:“现在东边和西边都出事,两边都很紧急,将领们却士气低落,怎么办?”虞松说:“以前周亚夫坚守昌邑,吴、楚联军不战自败,有些事看着弱,实际却很强,得仔细分析。诸葛恪这次倾巢而出,本可以肆意劫掠,却守着新城不动,就是想逼我们决战。要是他攻城不下,求战不成,军队疲惫,肯定会自己撤退。咱们的将领不主动出击,反而是好事。姜维虽然带了不少兵,但孤军深入,只能抢我们的粮食,根基不稳。他就是觉得我们全力应对东边,西边肯定空虚,才敢贸然进攻。现在只要让关中的军队日夜兼程,打他个出其不意,他肯定得跑。”司马师觉得主意不错,马上命令郭淮、陈泰率领关中全部兵力,去解狄道之围;又让毋丘俭等人坚守阵地,把新城暂时丢给吴军。陈泰的军队赶到洛门,姜维粮草耗尽,只好撤军。

  扬州牙门将张特是涿郡人,负责守卫新城。吴军围攻了好几个月,城里原本三千士兵,病死、战死的超过一半。诸葛恪堆起土山发起猛攻,新城眼看就要失守。张特耍了个心眼,对吴军说:“我们实在不想打了。但魏国法律规定,城池被围攻超过一百天援军没到,这时投降,家人不会受牵连。我们已经守了九十多天,城里本来有四千多人,现在死了一半多。就算城破了,还有一半人不想投降,我回去劝劝他们,把想降的和不想降的分开,明天一早把名单送来,我先把印绶给你们当信物。”吴军信以为真,拿走印绶就等着。结果张特连夜拆了城里的房屋、栅栏,修补加固城墙。第二天,他对吴军大喊:“有本事就来,我们战死也不投降!”吴军气得不行,再次发起进攻,却怎么也攻不下来。

  那年夏天热得像蒸笼,东吴士兵累得够呛。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很多人又拉又吐,腿脚浮肿,一半以上都病倒了,战场上死伤一片。每天都有军官向诸葛恪报告士兵生病的情况,可他根本不信,还嚷嚷着要杀了这些报信的人。从这以后,再也没人敢说实话。

  诸葛恪心里也知道这次出兵失策了,但他拉不下脸承认攻不下新城的失败,整天黑着脸发脾气。将军朱异只是提了点不同的军事意见,就被他当场夺了兵权,赶回了建业。都尉蔡林多次献计,诸葛恪却完全听不进去,最后蔡林没办法,只好骑马投奔了魏国。

  魏国将领探听到吴军已经疲惫不堪,立刻发兵救援。到了七月,诸葛恪只能下令撤军。撤退路上,伤病的士兵们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有的倒在路边沟里,有的被魏军抓走。活着的人为同伴的遭遇痛哭,全军上下一片哀嚎。可诸葛恪却跟没事人似的,在江边的小岛上住了一个月,还盘算着在浔阳开荒种地。直到朝廷接二连三地下诏催他,他才慢悠悠地往回走。这一来,老百姓对他彻底失望了,到处都是抱怨他的声音。

  汝南太守邓艾跟司马师分析说:“孙权一死,东吴大臣们人心不稳。那些世家大族手里都有私人武装,动不动就违抗命令。诸葛恪刚掌权,国内又没有强势的君主压着,他不想着安抚百姓、稳固根基,一门心思对外打仗,把老百姓折腾得够呛。这次出征,几万士兵死在坚城下,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这就是他惹祸上身的开始。以前伍子胥、吴起、商鞅、乐毅,哪个不是被君主重用?可君主一死,他们都没好下场。诸葛恪的本事比不上这四个人,还不考虑长远的祸患,他的败亡是迟早的事。”

  八月,吴军回到建业。诸葛恪带着军队大摇大摆地回府,一回去就把中书令孙嘿叫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怎么敢乱下诏书!”孙嘿吓得够呛,赶紧告罪,回去就称病躲了起来。

  诸葛恪出征回来后,把之前任命的官员全给撤了,重新安排自己的人。他变得更加严厉,动不动就惩罚下属,那些要见他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还把宫里的侍卫全换成自己亲信,又开始整顿军队,准备攻打青州和徐州。

  孙峻眼看老百姓都恨透了诸葛恪,就跑到吴主那儿说他要谋反。十月,孙峻和吴主合谋摆了一场鸿门宴。

  诸葛恪去赴宴的前一晚,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夜没睡,家里还接二连三地出现怪事,这让他心里直发毛。第二天到了宫门口,孙峻其实早就埋伏好了士兵,但又怕诸葛恪不来,事情败露,就假惺惺地出去迎接说:“您要是身体不舒服,改日再来,我去跟皇上说。”想试探他的态度。诸葛恪却硬撑着说:“我能行。”

  散骑常侍张约、朱恩偷偷给诸葛恪递信:“今天布置得很反常,怕是有诈!”诸葛恪拿给滕胤看,滕胤劝他赶紧回去。可诸葛恪却满不在乎:“就他们那点人能翻出什么浪?顶多在酒里下毒罢了。”

  进了宫,诸葛恪带着剑穿着鞋就上了殿,谢恩后坐下。酒端上来,他一直不敢喝。孙峻假装好意说:“您病还没好,喝您常喝的药酒更放心。”诸葛恪这才放松警惕,喝起自己带的酒。喝了几杯,吴主起身回内殿。孙峻借口上厕所,换了身方便动手的衣服,出来突然大喊:“有诏书,抓诸葛恪!”诸葛恪吓得想拔剑,可还没拔出来,孙峻的刀已经砍了下来。张约从旁边冲出来砍孙峻,只伤了他左手,孙峻反手一刀,砍断了张约的右臂。侍卫们冲上来,孙峻喊:“只抓诸葛恪,他已经死了!”众人这才停手,打扫一番又接着喝酒。

  诸葛恪的两个儿子听说父亲出事,带着母亲想逃跑,结果被孙峻派人追上杀了。诸葛恪的尸体被草席一裹,拿竹篾捆住,扔到了石子冈。孙峻还派人到外地,杀了诸葛恪的弟弟诸葛融和他三个儿子。就连诸葛恪的外甥张震、常侍朱恩,也被灭了三族。

  临淮人臧均上书,替诸葛恪求情,希望能允许收葬他。他说:“再大的雷电也不会劈一整天,再猛的大风也不会刮个不停,风雨过后总会滋润大地。皇上的怒气也不该没完没了。诸葛恪虽然罪大恶极,但人死如灯灭,再怎么处置尸体也没意义。以前刘邦厚葬项羽、韩信,赢得了好名声。希望皇上能发扬仁爱,允许他的旧部安葬他,这既能彰显皇上的恩德,又能让天下人信服。”最后,吴主和孙峻同意了。

  其实早有人预言诸葛恪会败亡。他小时候名气很大,孙权特别器重他,可他父亲诸葛瑾却愁得不行,说他“保不住家族”。父亲的好友张承也觉得他会毁了诸葛家。陆逊还劝过他:“对长辈要尊重,对晚辈要扶持,可你现在对上傲慢,对下轻视,这不是能长久的根基啊。”

  蜀汉的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儿子。诸葛恪第二次攻打淮南时,越巂太守张嶷给他写信说:“东吴新主年幼,诸葛恪受托孤重任,这担子可太重了!周公、霍光那样的大才,辅佐幼主时都遇到过叛乱,全靠君主英明才化险为夷。而且东吴人性格急躁,诸葛恪远离幼主去打仗,实在不是好计策。希望你能劝劝他,先撤军发展生产、施行仁政,过几年再考虑出兵。”可惜诸葛恪没听进去,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

  诸葛恪死后,东吴大臣们商量着要给孙峻和滕胤封官。有人为了讨好孙峻,说:“国家大事应该由皇族掌管,要是滕胤当了司徒,他名声太大,恐怕不好控制。”于是孙峻被封为丞相、大将军,独揽军政大权,还不设御史大夫,这让很多官员都很失望。

  滕胤的女儿是诸葛恪儿子的妻子,他想辞官避祸。孙峻却说:“鲧有罪,禹却贤能,父子的罪过不该牵连,您何必这样!”虽然两人表面上还维持着关系,孙峻还封滕胤为高密侯,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隔阂。

  齐王孙奋听说诸葛恪被杀,跑到芜湖,想回建业看看局势变化。他的属官谢慈等人劝他别去,结果被他杀了。孙奋因此被贬为平民,流放到章安。

  南阳王孙和的王妃是诸葛恪的外甥女。之前诸葛恪有迁都的打算,让人修缮武昌宫,有人就传言说他想迎立孙和当皇帝。诸葛恪一死,孙峻就借此机会夺走孙和的印玺,把他流放到新都,还派人赐死了他。孙和临死前,王妃张氏说:“生死相随,我绝不独活。”也自杀了。倒是孙和的小妾何氏很坚强:“都死了,谁来养孩子?”她独自把孙和的几个孩子拉扯大,让他们都活了下来。

  正元元年(公元254年)

  春天二月,中书令李丰被杀。李丰十七八岁时就声名远扬,天下人都称赞他。但他父亲、太仆李恢却不希望儿子如此高调,让他闭门谢客。曹爽掌权时,司马懿称病避世,李丰任尚书仆射,在曹爽和司马懿两方之间周旋,所以没在曹爽倒台时被牵连诛杀。后来,李丰的儿子李韬还被选中,娶了齐长公主。

  司马师主政后,任命李丰为中书令。当时,太常夏侯玄名气极大,但因为和曹爽关系亲近,得不到重用,整天郁郁寡欢;张缉作为皇后的父亲,辞去郡守在家赋闲,也很不得志。李丰和他们来往密切。司马师虽然提拔李丰,可李丰心里更向着夏侯玄。李丰在中书令任上两年,皇帝曹芳多次单独召见他密谈,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司马师怀疑他们在议论自己,就找李丰问话,李丰不肯说实话。司马师大怒,用刀把砸死了他,尸体交给廷尉处置,还逮捕了李丰的儿子李韬、夏侯玄、张缉等人。经钟毓审讯,他们称李丰与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人密谋:“给贵人册封那天,各营士兵都在宫门外驻扎,陛下驾临前殿,我们就趁机簇拥陛下,率领群臣和士兵,诛杀大将军司马师;要是陛下不同意,就把他强行带走。”还说计划让夏侯玄任大将军,张缉任骠骑将军,而夏侯玄和张缉都知晓这个阴谋。庚戌日,李韬、夏侯玄、张缉等人连同苏铄、乐敦、刘贤都被处死,三族尽灭。

  夏侯霸逃去蜀汉时,曾邀请夏侯玄一起走,夏侯玄没答应。司马懿去世后,中领军许允对夏侯玄说:“不用再担心了!”夏侯玄叹气:“士宗(许允字),你怎么看不清形势!司马懿还能把我当世交晚辈对待,司马师、司马昭可不会容我。”入狱后,夏侯玄坚决不认罪,钟毓亲自审讯他。夏侯玄严肃斥责:“我有什么罪!你要是像令史一样审人,就直接给我写供词!”钟毓因为夏侯玄是名士,气节高尚,不愿屈服,又必须结案,于是连夜代写供词,让内容贴合“罪状”,写完后流着泪拿给夏侯玄看,夏侯玄看完只是点头默认。到了刑场,他面不改色,举止从容。

  李丰的弟弟李翼是兖州刺史,司马师派人去抓捕他。李翼的妻子荀氏劝他:“中书令的事情败露了,趁诏书没到,赶紧逃去吴国,干嘛在这里等死!身边有谁能和你共患难?”李翼还在犹豫,妻子又说:“你身为大州刺史,却不知道谁能和你同生共死,就算逃了也没用!”李翼说:“两个儿子还小,我不走,最多只是自己受牵连,儿子们能保命。”于是没逃,最终被处死。

  早年,李恢和尚书仆射杜畿、东安太守郭智交好。郭智的儿子郭冲,有真本事却不外露,乡里人都不看好他。郭冲和李丰曾一起拜见杜畿,两人走后,杜畿感叹:“李恢(字孝懿)等于没有儿子,不仅没儿子,恐怕连家族都保不住。郭智为儿子谋划得很周全,他儿子足以继承家业。”当时大家都觉得杜畿说错了。等李丰死后,郭冲当上代郡太守,果然继承了父亲的事业。

  正始年间,夏侯玄、何晏、邓飏都名气很大,想和尚书郎傅嘏结交,傅嘏拒绝了。朋友荀粲觉得奇怪,傅嘏解释:“夏侯玄志向远超能力,只有虚名没有实才;何晏说话不着边际,内心功利,好辩论却没诚意,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利口’之人;邓飏做事有开头没结尾,追逐名利,心胸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