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孤儿院残页-《我把男主逼成病娇》

  空中那由光芒构成的、邪异而熟悉的双生荆棘图腾,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深深烫在三个人的视网膜上,更烫在他们的心头。

  池小橙锁骨下的印记仍在隐隐作痛,散发着微弱的余热,与空中缓缓旋转、逐渐黯淡的图腾遥相呼应,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令人匪夷所思、却又无法否认的恐怖事实——她身上的这个印记,与哈尔背负多年的诅咒,同根同源。

  哈尔的手早已松开,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按着池小橙手腕和自己心口的手,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背脊重重撞在一块焦黑的断墙上。他那头漂亮的银发此刻竟透出一种近乎死寂的灰白,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色彩与生机。

  那双总是蕴藏着风暴与深意的金色眼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震惊、混乱,以及一种被触及最深层禁忌的暴怒。

  “这不可能……”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池小橙,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某个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真相,“那是我的诅咒……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最后一句几乎是低吼,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危险气息。

  池小橙被他眼中那陌生而骇人的情绪吓得也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锁骨,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发出共鸣的可怕印记重新隐藏起来。她心乱如麻,比任何一次面对死亡威胁时都要慌乱。这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颠覆了她对自己“穿越者”身份的全部理解。

  “我……我不知道……”她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它从一开始就在……我以为只是……”

  “只是什么?”哈尔猛地打断她,一步上前,周身散发出冰冷压抑的气场,“一个巧合?一个装饰?还是你那些可笑表演的一部分?!”他的怀疑如同利剑,直刺而来。显然,这过于惊悚的关联,让他第一时间倾向于认为这又是她无数谎言和伪装中的一环。

  “哈尔!”苏菲及时上前,横亘在两人之间,她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保持着惊人的冷静。她先看了一眼空中终于完全消散的光影图腾,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结界外依旧死寂却暗藏杀机的战场,“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萨利曼的人随时可能再次进攻!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哈尔眼中翻腾的毁灭性火焰。他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地将几乎要脱缰的暴怒和疑虑强行压下,目光最后如冰锥般刺了池小橙一眼,仿佛在说“这事没完”,随即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但那紧绷的背脊和垂在身侧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昭示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远未平息。

  “走!”他沙哑地吐出命令,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苏菲松了口气,立刻转身开始快速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少量还能用的药剂和物品。池小橙愣在原地,直到苏菲将一个轻便的小背包塞进她怀里,低声道:“跟上,别掉队。”她才如梦初醒,机械地背好背包,踉跄着跟上已经开始移动的哈尔。

  三人沉默地穿梭在巨大的城堡废墟和交战留下的狰狞弹坑之间。气氛压抑得可怕,之前的背靠背喘息与心跳同频的短暂平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源自未知恐惧的隔阂与猜疑。

  哈尔走在最前,背影决绝而疏离,灰白的发丝在带着硝烟味的风中飘动,仿佛一道冰冷的屏障。

  池小橙跟在中间,心神恍惚,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锁骨下的印记不再发烫,却像一块寒冰,冻得她心口发冷。她无数次偷偷去瞄哈尔的背影,那“诅咒共鸣”的景象在她脑中反复播放。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菲断后,她的目光最为忙碌,既要警惕后方可能的追兵,又要不时担忧地看一眼前面状态明显不对的两人。她的眉头紧紧蹙着,显然也在飞速思考着刚才那惊人一幕背后的含义。

  在经过一片尤其惨烈的废墟时,这里似乎是萨利曼军一个临时前线指挥所的遗址,散落着烧焦的帐篷碎片、扭曲的金属构件和大量纸张的灰烬。一阵风吹过,卷起无数黑灰和残破的纸片。

  一张较大的、边缘焦黑卷曲的纸片被风裹挟着,啪地一下贴在了苏菲的小腿上。她下意识地想要拂开,目光却猛地被纸上残留的图案和字迹吸引。

  那图案……虽然大部分被烧毁了,但残留的一角,依稀能看出是一座有着奇特洋葱状屋顶的建筑轮廓——这太眼熟了,几乎是王都每个孩子童话记忆的一部分。

  她猛地停下脚步,弯腰小心地将那张脆弱不堪的纸片捡了起来,轻轻吹掉上面的浮灰。

  “怎么了?”前面的哈尔察觉到停顿,不耐地回头,声音依旧冰冷。

  池小橙也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苏菲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残页上。纸张质地特殊,似乎用某种魔法药剂处理过,才能在大火中勉强保存下这一页。上面的字迹和插图虽然模糊焦黑,但依稀可辨。

  那似乎是一本书的某一页。

  书名大部分被烧毁了,但残留的几个花体字母,让苏菲的心猛地一跳。她难以置信地仔细辨认着。

  而池小橙,在目光落到那残页上的瞬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彻底凉透了。

  那残页的顶端,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章节标题,赫然是:

  《……东方弃婴与恶魔之子》

  而标题下方,是一幅同样被火焰侵蚀得斑驳模糊、却依然能看清主体的插图。

  插图的背景,阴森而华丽,似乎是某个古老城堡的房间。

  画面的左侧,是一个穿着黑色巫师袍、面色苍白阴郁的少年。他有着一头熟悉的、流泻如银河的银色短发,以及一双即便在粗糙的插画中也难掩其偏执与戾气的金色眼眸——那是少年时期的哈尔!绝不会错!

  而画面的右侧……

  画面的右侧,是一个放在华丽摇篮里的襁褓。

  襁褓中的婴儿,有着柔软的、黑色的头发,和一双清澈的、属于东方人的黑色眼睛。

  那张小小的、稚嫩的脸庞……

  池小橙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呼吸瞬间停止。

  那张脸……

  那是她!

  是她婴儿时期的模样!她绝不会认错!她家里至今还保留着那样的照片!

  黑袍银发的少年哈尔,与襁褓中的、婴儿时期的她,同时出现在了一本名为《哈尔的移动城堡》的古老书籍的残页上?!

  标题还是……《东方弃婴与恶魔之子》?!

  “这……这是什么……”池小橙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指着苏菲手中的残页,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连指尖都在哆嗦,“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是……那是我?!怎么会……”

  哈尔也看到了那残页。

  他脸上的冰冷和怒意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是惊骇的愕然所取代。他猛地夺过那张残页,目光死死钉在那插图上,钉在那个黑发婴孩的脸上,然后又猛地转向池小橙,对比着。

  根本无需对比。

  那眉眼的轮廓,那独有的东方特征,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可怕的章节标题上——《东方弃婴与恶魔之子》。

  “恶魔之子……”他低声重复着这个称呼,这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某个被刻意遗忘和封锁的记忆黑洞的边缘,带来一阵剧烈的、尖锐的头痛和心悸。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握着残页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几乎要将这脆弱的证据捏碎。

  银白的发丝从他额角垂落,隐隐地,竟透出一丝混乱而不祥的暗红,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开始缓慢晕染。

  苏菲及时按住了他的手,防止他毁掉这至关重要的线索。她的声音也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这本书……我小时候好像读过……但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一章!这个标题,这幅插图……我从未见过!”

  她猛地抬头,看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池小橙,又看向神色剧变、陷入某种混乱回忆的哈尔。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猜想,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池小橙的穿越……

  她锁骨上与哈尔同源的诅咒印记……

  以及这本早已存在、却似乎被抹去或隐藏了关键章节的“原着”……

  一切,难道根本不是偶然?

  “看来……”苏菲的声音干涩无比,她环视着这片埋葬了无数秘密的战争废墟,缓缓道,“我们所以为的‘故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页。”

  而那一页,似乎正指向一个缠绕在哈尔与池小橙之间,远比“共生锁链”更为古老、更为残酷的……

  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