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艾莎的冰华:永冻的绝唱-《做英雄之后还要去异世界做英雄》

  死寂。

  比北极冰原更深邃、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神威碾碎的土地。

  林不凡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入冰冷的地面,指甲崩裂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那片零曾经站立、如今却只留下一块融化变形赤红碎片和光滑凹坑的区域。大脑一片嗡鸣,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心脏被撕裂后空洞的回响。

  (零…)

  那个总是用最冷静电子音分析战局、偶尔被他吐槽到数据紊乱的少女…

  那个说着“效率优先”、却默默为他计算每一次胡闹可能性的伙伴…

  那个被他从钢炼世界的废墟中唤醒,一路相伴至今的…家人…

  就这么…在他眼前…被彻底抹去了…

  “呃啊啊啊——!!!”

  压抑到极致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却嘶哑得不成调子。眼泪混合着血污肆意流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碾碎一切的绝望,正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高空之上,死神塔纳托斯那漠然的金色瞳孔微微转动,似乎对蝼蚁的悲恸毫无兴趣,又或许,那短暂的阻碍确实消耗了他亿万分之一秒的耐心。他再次抬起了手。

  睡神修普诺斯慵懒地倚靠着无形的凭依,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无聊的弧度:“真是吵闹的哀嚎。塔纳托斯,尽快清理掉吧。”

  那指尖,再次凝聚起那一点代表终极虚无的幽暗。

  这一次,它的目标更加明确——并非那些已经逃出一段距离、却仍在其绝对掌控范围内的青铜圣斗士,而是…林不凡,以及他身边那些仍在徒劳制造障碍、试图延缓最终结局的“干扰项”。

  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再次淹没了所有人。

  “不凡!”

  “指挥官!”

  真琴的雷光变得散乱,风芷的旋风几乎停滞,魅影的暗影剧烈波动,林檎的治疗绿线颤抖欲断,满的幻象出现裂痕…零的牺牲带来的不仅是战力上的巨大缺口,更是精神上的毁灭性打击!连最冷静的零都如此轻易地…

  (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和零一样…消失…)

  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就在这万物皆寂、唯有死亡低吟的时刻——

  一道身影,却异常坚定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是艾莎。

  冰蓝色的长发在紊乱的气流中微微飘动,她总是带着一丝清冷与疏离的脸庞上,此刻却是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平静与决绝。她那冰蓝色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几乎失去所有生气的林不凡,又快速扫过身边每一个同伴,最后,目光坚定地投向了高空那无法战胜的神明。

  (零用她的方式,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指明了道路…)

  (现在…轮到我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复杂、古老、甚至带着一丝禁忌意味的炼成印式——那并非爱德华兄弟所使用的、基于理解、分解、再构成的炼金术,而是更接近于…冰原之国代代相传的、以生命和灵魂为祭品,向冰雪法则本身祈求绝对威能的古老秘仪!

  “艾莎医生?!”离她最近的林檎最先察觉到不对,艾莎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并非往常的冰冷,而是一种…燃烧般的极致严寒!她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和所有的炼金术修为!

  “艾莎!你要做什么?!回来!”魅影的身影从暗影中浮现,试图阻止她。

  艾莎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也传入了几乎崩溃的林不凡耳中:

  “活下去。”

  仅仅是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下一刻,她将结印的双手,猛地按向地面!

  “以吾之血!以吾之魂!以吾此生对冰之极意的全部追寻与理解!祈求亘古冰原之意志回应——”

  艾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凄厉而决绝的咏叹调,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起来,仿佛有无数冰蓝色的光点正从她体内逸散、燃烧!

  “——降临吧!【绝对零度·冰封王座】!!!”

  “轰————————!!!!!”

  无法形容的极致严寒,以艾莎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普通的冰冻,不是冰系炼金术的造物,而是…规则层面的“冻结”概念本身的具现化!

  天空中的尘埃、飞溅的石块、弥漫的血腥味、甚至…光线和声音,都在这一刻被绝对地凝固了!

  以艾莎所按的地面为起点,一道无法用肉眼直视的、仿佛由亿万冰晶法则符文构成的纯白冲击波,呈扇形向着塔纳托斯的方向疯狂蔓延!所过之处,万物皆化为最纯粹的、连原子运动都彻底停止的绝对静止领域!

  大地被覆盖上一层光滑如镜、坚不可摧的绝对冰晶!空气被冻结成无数细小的、棱角分明的固态空气结晶,悬浮在半空!甚至连塔纳托斯指尖那点正在射出的幽暗轨迹,其前进的速度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极其缓慢,仿佛陷入了无限粘稠的冰河世纪之中!

  一个巨大无比、由绝对零度领域构成的、仿佛冰之君主降临所用的寒冰王座的虚影,在艾莎身后一闪而逝!而那王座的核心,正是艾莎本人!

  她成为了这绝对冻结领域的核心与祭品!

  “艾莎!!!”林不凡猛地抬起头,嘶声呐喊,试图冲过去,却被那恐怖的极寒领域逼得连连后退,皮肤瞬间冻裂!

  “艾莎医生!”林檎的眼泪瞬间凝结成冰晶!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牺牲自我换来的奇迹般的力量所震撼!

  艾莎的身体,从双脚开始,迅速化为最纯净的、毫无瑕疵的冰蓝色结晶,并且这结晶化正急速向上蔓延!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般的微笑。

  (父亲…德堡的大家…我最终…还是触摸到了…冰的极致…)

  (只是…代价…)

  她的目光最后望向林不凡,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万千情绪流转,最终化为最纯粹的祝福与告别。

  冰晶蔓延过她的腰际,她的胸膛,她的脖颈…

  最终,在那幽暗轨迹被极度迟滞、几乎凝滞于空中的瞬间,艾莎的头部也彻底化为了晶莹剔透的冰雕。

  她保持着双手按地、仰望苍穹的姿势,彻底化为了一座完美无瑕、却毫无生命气息的冰之雕塑。栩栩如生,甚至连发丝和眼睫的细节都清晰可见,却再也无法动弹,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而那【绝对零度·冰封王座】的领域,也在她彻底冰封的瞬间,达到了鼎盛!硬生生地将死神塔纳托斯的随手一击,禁锢在了半空之中!

  虽然…可能只有一瞬。

  但这一瞬,是用一位冰系炼金术师的全部生命、灵魂与毕生追求,换来的…永恒的绝唱。

  高空之上,塔纳托斯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那万年不变的金色瞳孔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下方那渺小却绽放出如此极致冰华的身影,以及那短暂阻碍了他攻击的绝对零度领域。

  修普诺斯慵懒的表情也收敛了一丝,微微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哦?以凡人之躯,僭越神之领域,触碰绝对零度的法则?甚至…短暂影响了塔纳托斯的‘终结’?真是…令人惊讶的飞蛾扑火。”

  塔纳托斯没有回应,只是那被极度迟滞的幽暗轨迹,其上的“终结”概念似乎开始加剧涌动,绝对零度的领域正在被至高神性强行瓦解、突破!

  但无论如何,艾莎…用她最极致、最壮烈的方式,赢得了比零更为直观的…一刹那。

  而这一刹那,对于幸存者而言,即是生死之别。

  林不凡呆呆地看着那座冰冷的、绝美的雕塑,看着艾莎那凝固的、仿佛仍在守护他们的姿态。

  零的碎片还在掌心烙铁般滚烫。

  艾莎的冰雕已在眼前寒彻骨髓。

  冰冷的绝望与灼热的悲痛,如同冰火两重天,将他的灵魂撕扯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