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星槎梦起与阻力暗生-《始皇让我搞星际》

  始皇“论证星宇舟楫”的口谕,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格物总院核心层中激荡。徐彭岳深知,这不再是之前小打小闹的技术改良,而是真正意义上挑战物理法则和当前技术极限的宏伟蓝图。他连夜召集了星辉司技术议事堂的核心成员,包括几位最顶尖的工匠、对星象有深入研究的老太史令下属,以及……无论如何都要挤进来,声称要“以玄理解构周天星轨”的徐福。

  密室内,烛火摇曳。徐彭岳摊开那幅简陋的太阳系星图,神情肃穆。

  “诸位,陛下宏愿,我等已悉。前路艰险,自不待言。今日之议,非论其能否成行,而是论其……该如何起步。”徐彭岳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首要之务,乃是明确方向与理清难关。”

  一位负责材料的老工匠摸着花白的胡子,眉头紧锁:“侯爷,欲造飞天之物,首重其‘壳’。需何等材料,方能抵御九霄罡风、极端寒热?现今之木石金铁,恐皆难堪大用。”

  “动力亦是关键。”动力设计分署的主事接口,“星辉炉驱动地面机械尚可,然若要挣脱大地束缚,推重比需远超现今百倍千倍!且如何于虚空之中获取‘薪柴’(工质)?此乃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啊!”

  老太史令派来的学者则指着星图,忧心忡忡:“《甘石星经》所载,天穹高远,星辰运行各有轨迹,浩瀚难测。若无精准星图,不明宇宙尺度,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航行其中,如何定位?如何导航?”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每一个都直指当前技术的死穴。室内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徐福却听得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此正合我道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之至高境界!诸位所虑,在贫道看来,皆是‘形’之障碍!何不思索那‘神’之超脱?譬如,炼制‘御风符箓’贴于舟身,便可无视罡风;以‘聚灵阵’汲取虚空能量,何愁动力枯竭?再以周天星斗为罗盘,以心神感应为向导……”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虽知他是胡扯,但那“汲取虚空能量”的说法,竟隐隐与徐彭岳私下构想的、利用宇宙背景辐射或引力场等未来能源的思路有了一丝诡异的、遥远的呼应。

  徐彭岳抬手止住徐福的天马行空,沉声道:“诸位所言,皆切中要害。材料、动力、导航,乃三大基石。此外,尚需考虑人员于虚空中的生存之道,如何抵御孤独、维持生机,此乃‘生命保障’之系统。”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然,难,并非不行之理由。陛下既已指明方向,我辈唯有迎难而上!自今日起,星辉司下设‘飞天论证课题组’,由我亲自主持。各分署需抽调精干,围绕材料、动力、导航、生命保障四大方向,先行开展理论基础研究与可行性论证!收集一切与此相关的古籍记载、民间传说、奇异现象,哪怕是只言片语,亦不可放过!”

  他看向徐福:“师兄,你既对周天星轨与虚空能量有所‘研究’,这导航与能量汲取的初步思路整理,便由你先负责,记住,要记录具体的现象与可能的物理解释,而非空谈玄理!”

  徐福见自己被委以“重任”,顿时精神抖擞,连连保证:“师弟放心!贫道定能从那茫茫天道之中,梳理出可供借鉴的蛛丝马迹!”

  就在格物总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星槎梦”而悄然启动内部论证之时,外界的阻力也开始悄然滋生。

  朝堂之上,虽然始皇权威日重,但“造飞天舟楫”这种听起来如同神话的事情,还是让许多务实派官员感到不安和荒谬。只是碍于始皇的意志,无人敢公开反对,但消极的抵触情绪却在暗中蔓延。

  资源调配首先遇到了无形的墙。当徐彭岳以“特殊研究项目”为由,向将作府申请调用一批珍稀的、具有极轻极韧特性的“天蚕丝”和几种特殊金属时,将作府大监面露难色:

  “徐侯,不是下官不配合,实在是……宫内几位公子即将大婚,礼器、仪仗所需甚巨,这天蚕丝是制作皇子礼服的重要材料,早已登记在册,动不得啊。至于那几种金属,兵械监那边催得也紧,说是要打造一批新式弩机……”

  类似的推诿在不同部门上演着。并非明目张胆的拒绝,而是用各种“既定计划”、“紧急需求”作为挡箭牌,让星辉司的“非紧急”研究项目难以获得优先支持。

  更让徐彭岳心烦的是,一些关于他“蛊惑君王,妄图行不可能之事,空耗国库”的流言,开始在咸阳的坊间和部分低级官吏中悄然流传。这背后,显然有不满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这一日,徐彭岳因资源申请再次受挫,心情郁结地在格物院内踱步,恰好遇到前来了解进度的嬴雪华。

  “徐侯似有烦忧?”嬴雪华看他眉头紧锁,便屏退左右,轻声问道。

  徐彭岳叹了口气,将近日遇到的阻力大致说了一遍,苦笑道:“殿下,飞天之路尚未起步,便已感觉步履维艰。人心之阻,有时更胜技术之难。”

  嬴雪华静静听完,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沉吟片刻,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徐侯所行之事,过于惊世骇俗,触及太多人认知的边界,引来非议与阻力,实属必然。父皇虽支持,然帝王之术,在于平衡,亦不可能事事为你扫清障碍。”

  她话锋一转:“然,此事并非无解。流言止于智者,亦止于实绩。徐侯可先将飞天论证之事,与一些更易为人接受、能迅速带来实际效益的项目捆绑推进。”

  “殿下的意思是?”

  “譬如,”嬴雪华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可否借‘改进军中讯报’之名,研究那‘千里镜’的极致,使其能观星测距?此乃导航研究之基础,外人看来,却是增强军力之务实之举。再譬如,借‘优化宫廷御用’之机,研制更轻便坚韧的新材料,既可尝试用于飞天设想,亦可先行制作华美坚固的皇室车驾、仪仗,堵住那些说你们‘空耗’之口。”

  徐彭岳眼前一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长远的、看似虚幻的星际目标,拆解成一个个短期的、务实的具体项目,既能规避当下的阻力,又能为终极目标积累技术和资源!

  “多谢殿下指点!”徐彭岳豁然开朗,“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嬴雪华微微一笑:“此外,那些流言……徐侯不必亲自理会。雪华自会让人留意,适时引导舆论。眼下,徐侯当集中精力,做出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成果’,方能以正视听。”

  带着新的策略和嬴雪华的支持,徐彭岳重新振作起来。他调整了“飞天论证课题组”的初期工作重点,将一些前瞻性的研究,巧妙地包装进了“军用观测设备升级”、“皇室特种材料应用”等实际项目中。

  帝国的星际之梦,就在这初期的兴奋、技术的高墙与世俗的阻力交织中,如同一颗深埋于冻土的种子,开始吸收着来自各方的养分与压力,悄然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力量。前路漫漫,但第一步,总算在现实的荆棘中,找到了一条可以下脚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