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沼泽深处的心跳-《吞天记:女神让我榨干诸天》

  这是一片连风都死了的戈壁。

  天穹破了,挂着三轮渗人的暗红残月。

  血色的光,把整个世界都泡成了不祥的颜色。

  数千名银发遗民,就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散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刚从死亡线上逃出来的庆幸,在看清周围的瞬间,就被更深的恐慌掐住了脖子。

  这里没有生机。

  一丁点都没有。

  而他们唯一的神,那个拯救了所有人的神明大人,正倒在地上,眼看就要没气了。

  一条墨绿色的藤蔓,像条有生命的毒蛇,从他胸口爬到了脖颈。

  那狰狞的脉络,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好像下一秒就要钻进他的脑袋,把他整个人都吃干净!

  “神明大人……”

  绝望的抽泣声,像瘟疫一样在人群里传开。

  “都给我闭嘴!”

  一声暴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

  独臂的阿古,用仅剩的右手,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眼珠子血红,扫过每一个快要崩溃的族人。

  他的脑子里,全是神殿卷走他们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是神明大人的声音!

  是另一个……一直藏在神明大人身体里的存在,在最后关头,吼出的那条生路!

  “星辰之心!”

  阿古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但他知道,那是神明大人活命的唯一指望!

  “快!把神明大人从雷神遗迹里带回来的那块蓝石头,抬出来!快!”

  阿古嘶吼着,声音都破了。

  几个年轻战士被他吼得一个激灵,强忍着眼泪,冲进部落残破的家当中,手忙脚乱地合力抬出一块磨盘大的蓝色晶石。

  星辰之心母石!

  在三轮血月的映照下,它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打转,那股静谧又神圣的气息,跟这鬼地方格格不入。

  “放……放到神明大人身上去!”

  几个战士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小心翼翼地,又有点笨拙地,将这块沉得要死的晶石,安放在了林陌的胸膛上。

  两者接触的瞬间。

  嗡——!

  那光芒不是炸开的,是流淌出来的。

  万丈银辉如潮水般铺开,瞬间将血色月光驱散,将这片小小的营地,化作了一片神圣的净土。

  与此同时。

  林陌的意识,正在往下掉,掉进没有底的黑暗里。

  他“看”着那条腐朽藤蔓狞笑着,一寸寸绞碎他的神魂,而他那布满裂痕的生死磨盘,随时都会彻底崩碎。

  完了。

  就到这了。

  就在他意志即将熄灭的刹那,一抹银光,像一把利剑,蛮横地刺穿了黑暗。

  一股清凉、纯粹,充满了绝对“秩序”感的力量,强行灌了进来。

  “蠢货!醒醒!”

  苏九离虚弱却依旧刻薄的声音,在他识海里炸响。

  “这就是‘秩序’本源!你那套乱七八糟的生死轮回,就是一团失控的狗屎!现在,抓住这根缰绳!”

  “别指望它帮你!你要去骑上它!驾驭它!用它,把你那堆破烂玩意儿,重新给本宫捏出来!”

  林陌残存的意志,被这顿臭骂彻底点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是被动地被撕扯,而是像个饿疯了的野兽,主动伸出神魂的触手,疯了一样扑向那片银色星海!

  轰!

  腐朽藤蔓感受到了威胁,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反扑!

  林陌体内那失控的生死二力,也暴躁地要撕碎这外来的“规矩”!

  三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神魂中,展开了最野蛮的厮杀!

  “不够!你的‘轮回’根本没有‘回’!只有‘乱’!”

  “看清楚这星辰的本质!蠢货!”

  “它的每一次转动,每一次闪光,都是规矩!是秩序!”

  “生与死,不是你死我活的胡乱吞吃!它应该是一场……有来有回的循环!”

  苏九离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铁锤,狠狠砸在林陌的神魂之上。

  林陌的意志,彻底沉入了那片浩瀚的星海。

  他看见星辰诞生。

  他看见星辰寂灭。

  他看见亿万星辰,在亘古不变的轨道上,周而复始。

  生,有其轨迹。

  死,有其终点。

  他好像……懂了。

  下一刻,林陌的意志不再是随波逐流的落叶,而是化作了这片星海的主宰!

  他不再是被拯救的溺水者,而是成为了那个站在岸上,决定潮水走向的人!

  以星辰的秩序为刻刀!

  以自己破碎的生死磨盘为胚胎!

  给我……雕!

  他强行为幽冥般的死寂,划下了一条名为“终结”的边界!

  又为枯竭的生命本源,设定了一条名为“新生”的规则!

  那枚死死钉在他神魂里的“腐朽印记”,在这股由他亲手主导的、融合了星辰秩序的全新轮回之力冲刷下,发出凄厉的哀鸣。

  它被硬生生地,从他的存在中被剥离、净化!

  最终,“嗤”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没了。

  混沌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明。

  林陌,缓缓睁开了眼。

  诅咒没了。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全新的力量,平稳、强大,而且……绝对服从。

  总量没多,但掌控力,已是天壤之别。

  那枚重塑的生死磨盘,在他心念一动间,温顺得像条小狗。

  他慢慢坐起身。

  看到了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银发遗民,他们脸上,是那种混杂着担忧、狂热和期盼的复杂表情。

  他也看到了拄着骨矛,像尊石雕一样守在他身边的独臂少年,阿古。

  这一刻,林陌心里那点只为自己活着的念头,彻底散了。

  他不再只是林陌。

  他掌控了轮回的秩序。

  他是这个将所有希望押在他身上的种族,唯一的神。

  他看着所有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带你们……活下去。”

  这是一个神明,对他的信徒,立下的第一个誓约。

  ……

  喜悦很短。

  活下去的压力,很快压在了每个人心头。

  这鬼地方,没吃的,没喝的。

  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唯一的消息。

  “神明大人,戈壁的尽头,是一片黑乎乎的大沼泽。那里的能量浓得吓人,但也飘着能把肉烂掉的毒瘴,周围的异族都管那叫……幽魂沼泽。”

  对别人来说,那是死地。

  但对如今的林陌来说,那片满是死亡气息的沼泽,简直就是天堂。

  “目标,幽魂沼泽。”

  他拍板决定。

  为了方便随时揣摩那股秩序之力,林陌从巨大的母石上,掰下来一块拳头大的碎片,贴身揣好。

  他领着整个部落,迎着那三轮血月,踏上了迁徙的路。

  当林陌的第一只脚,踩进幽魂沼泽那又湿又滑的泥地里时。

  他怀里那块星辰之心的碎片,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

  那不是震动。

  那是一声……心跳。

  一声跨越了无尽时空,从沼泽最深处传来的,古老而威严的……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