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寒灯孤影守岁长-《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穿越版》

  袁文绍的丧仪过后,忠勤伯府那喧闹的悲恸渐渐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为持久而压抑的沉闷。白色褪去,但府中依旧少见鲜亮颜色,下人们行走说话都带着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尚未远去的亡魂。

  华兰的生活,则彻底被套入了“守节”的轨道。她卸下了所有钗环首饰,终日穿着一身毫无纹饰的灰色或青色衣裙,如同提前进入了暮年。每日清晨,她必须最早起身,先去祠堂给袁文绍的灵位上香、添油、擦拭牌位,然后才能开始一天的生活。

  袁夫人以“守节之人需清心寡欲,不宜过度操劳”为名,收回了大部分中馈之权,只将一些无关紧要或是繁琐耗神的琐事交给华兰打理,美其名曰“让她静静心”。实则却是进一步架空她在府中的地位,让她无所事事,只能在孤寂中消耗光阴。

  华兰被要求茹素,理由是“为亡夫积福”。她的饭菜变得极其简单清淡,甚至有时是冷炙残羹。袁夫人还以“节妇不宜居住过于华美之所”为由,将华兰从原本与袁文绍同住的正院搬了出来,安排到府中一处最为偏僻、阴暗潮湿的院落居住。那院子久无人居,家具陈旧,夏日闷热,冬日寒冷,与华兰从前在盛家做姑娘时和初嫁入袁家时的居住环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最让华兰心痛的是,袁夫人以“孩子年幼,不宜常处哀恸之地,应由祖母精心教养”为由,几乎将实哥儿和安姐儿完全带在了自己身边,限制了华兰与儿女的接触。她只能每日在晨省时,或是孩子们偶尔被允许过来请安时,才能见上一面。看着儿女与自己日渐生疏,投入祖母的怀抱,华兰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

  她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影子,在这座富丽堂皇的伯府中艰难地存活着。白天,她处理着那些枯燥无味的琐事,或是长时间地枯坐在祠堂里,对着冰冷的牌位发呆。夜晚,回到那清冷偏僻的小院,只有一盏孤灯相伴,听着窗外风吹过竹林发出的簌簌声响,感受着无边的寂寞将自己吞噬。

  往日的姐妹交际、宴会游乐,自是再也与她无缘。偶尔有盛家或是其他亲戚女眷前来探望,袁夫人也多半会以“守节之人不宜多见外客”为由,在一旁作陪,话语间多是强调华兰如何“安心守节”、“恪守妇道”,将华兰任何试图与娘家人倾诉的苗头都掐断在萌芽状态。

  华兰也曾想过反抗,想过写信向父母妹妹诉苦。但一想到那日灵堂上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想到“贞节”二字如同泰山压顶般的重量,想到两个儿女的未来还捏在袁夫人手中,她便失去了所有勇气。她只能将所有的苦楚和委屈默默咽下,努力扮演好一个“贞静”、“顺从”的未亡人角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华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里的光彩日渐黯淡,常常一个人坐着,许久都不动一下。她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尊没有喜怒哀乐、只为守节而存在的雕像。

  消息断断续续地传到宥阳。明兰虽不能亲见,但从王氏来信的字里行间,以及偶尔从京城来的仆役口中,大致拼凑出了华兰水深火热的处境。她心急如焚,深知长此以往,华兰即便不被逼死,也会被活活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