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遇见你,才想换个活法!-《捡漏一个废郡主,废柴少爷发奋了》

  初夏的汴梁城,汴河畔的“仙桥茶铺”雅间里,竹帘半卷,河风带着水汽穿堂而过。

  明慧郡主赵明慧捏着粉彩瓷勺,慢悠悠搅着盏中乳白茶沫,眼波在林云舟和赵清璃之间转了个来回,忽然“噗嗤”一笑:

  “要我说呀——”

  她拖长了调子,指尖点点赵清璃,又点点林云舟。

  “清璃姐姐嫁给九思哥哥!”

  “我呢,委屈点,配云舟哥哥!”

  “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茶勺“叮”一声磕在盏沿。

  林云舟刚含进半口的龙井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

  赵清璃垂着眼,指尖拂过青瓷盏上冰裂纹,声音淡得像烟:

  “我是不打紧。这个登徒子,你要喜欢,拿了去便是!”

  “圣上早透过口风,长公主女儿的婚事要指给京城最好的公子哥儿。”

  明慧托着腮,撇撇嘴:

  “京城那些公子哥儿,个个端着架子,没趣得很!”

  她忽地倾身凑近林云舟,杏眼亮晶晶:

  “哪像云舟哥哥,会斗蛐蛐儿,能讲市井笑话,被擀面杖追着跑三条街都不带喘的!能被清璃姐姐看上的,都是极品!”

  林云舟耳根烧得能烙饼,偷瞄赵清璃。

  她依旧垂着眼,唇角露一抹淡淡耻笑。

  等的人进来了。

  孙九思撩袍入座时,带进一身公堂的肃杀气。

  “刚下的公堂,堂上我也多有斡旋。”

  他指节叩着紫檀桌面,声音沉下去。

  “三司会审的判词递上去了。”

  “国舅爷周守仁,晋王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清璃骤然苍白的脸。

  “都是秋后问斩。所幸,没有株连之刑。”

  河风陡然转凉。

  赵清璃指间的茶盏“咔”一声轻响,冰裂纹蛛网般蔓延开。

  茶水洇湿袖口,她却浑然不觉。

  “圣上朱批前……”

  孙九思斟了盏新茶推过去。

  “可还有转圜?”

  明慧郡主一阵紧张。

  赵清璃忽地抬眼。

  眸光淬冰,直刺孙九思:

  “连贵妃哭求都没用。圣上铁了心——”

  他声音发紧,像绷到极致的弦。

  “离问斩还有多久”

  赵清璃指尖拂过盏沿水渍。

  “极刑由刑部和大理寺复核,这个很快。圣上核准后,三天左右吧。”

  一笔一画,在桌面写下一个“死”字。

  水痕映着天光,转瞬即逝。

  “阿父爱财——”

  她抬眼,眸底寒星乍破。

  “终是被财所害。”

  客栈的灯,点得比平日早。

  窗纸上映着两个人影。

  林云舟眯着眼,看对面。

  赵清璃端坐在绣墩上。

  她手里也捏着个琉璃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眼神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有点飘。

  “我心里难受,今夜陪我多喝几杯。”

  “今日这酒……”林云舟开口,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哑。

  “劲儿不小。”

  赵清璃没抬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赵清璃拎起酒壶,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溅起细碎涟漪。

  她推过一杯:“喝。”

  林云舟盯着那晃动的酒液,喉结滚动:“郡主,这都第三壶了……”

  “父王秋后问斩,我为人女却只能坐等。”她端起自己那杯,仰头饮尽。喉间滚动的弧度像刀锋划过。

  林云舟一把夺过她手中空杯:“你再喝下去……”

  “林云舟!”

  赵清璃猛地抬眼。灯下,她眼底血丝密布,像蛛网缠住冰玉。

  “你是我什么人?”

  他梗着脖子:“我是你债主!你欠我两条命!还没还清!”

  “呵。”

  赵清璃抽回手,又倒满一杯,“我何时欠你债!登徒子!”

  她盯着杯中晃动的光影。

  辛辣的酒液灼烧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恐慌。“我想去敲登闻鼓!我想去劫法场!我……”

  “我陪你!”

  林云舟淡淡一笑:“死都陪你!”

  “闭嘴!”赵清璃突然揪住他前襟,鼻尖几乎抵上他下巴,“林云舟,你听好。”

  呼吸交缠,酒气氤氲。

  她眼底冰层碎裂,露出底下滚烫的岩浆:“我赵清璃这辈子,最悔是江南梅雨天没把你踹进西湖淹死!最恨是白云观那夜没把你从山崖推下去摔死!”

  她指尖发颤,声音却斩钉截铁:“可若重来一次——”

  烛火“噼啪”爆开灯花。

  林云舟屏住呼吸。

  “我还会接你那盆歪脖子丑兰。”她松开手,颓然坐回凳上,“还会让你翻我院墙。”

  “还会……”她抓起酒壶,将最后一点残酒倒进两人杯中,“跟你走,做你的娘子。”

  酒杯相撞,清响刺耳。

  林云舟红着眼灌下酒,喉间哽咽:“清璃,我们……”

  “嘘。”她忽然伸手,指尖按在他唇上。

  他凑近,吐息带着酒香:“郡主,为什么你总不爱笑。”

  她指尖滑过他紧锁的眉头

  “因为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什么可高兴的。遇见了你,我就越来越喜欢笑……“

  “我也是遇见你,才想换个活法。”

  话音戛然而止。

  云舟身子一软,骤然脱力。郡主扶住,却见他双眸紧闭,沉沉谁去。

  “你下……”药字未出口,黑暗如潮水吞没意识。

  “砰!”

  林云舟栽倒在地,额头磕上桌角,血线蜿蜒而下。

  赵清璃缓缓睁眼。

  眸中醉意褪尽,只剩一片清明冷寂。

  “莽夫、笨蛋。”

  “林云舟……”她轻轻唤他名字,声音像浸了酒的蜜,又软又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她吻上他微启的唇!

  她的唇冰凉,柔软,带着清冽的酒香。

  他的唇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气息。

  只有烛火在无声地跳跃,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

  晨,卯时三刻,宫城宣德门外。

  青石板沁着夜露,寒气透骨。

  赵清璃一身素麻素白麻衣,披散长发,高举紫檀锦盒跪在宫门前。

  “罪女赵清璃,求见圣上!”

  第一声,惊起檐上寒鸦。

  守卫长枪交错:“放肆!宫门重地,速速退去!”

  她脊背挺直,声音穿破晨雾:“父王赵翊大罪!臣女代父求罚!求见圣上!”

  锦盒高举过头顶——

  宫门“吱呀”裂开缝隙。太监总管孙德胜拂尘一扫,又关上宫门。

  日影西移,客栈厢房。

  林云舟在头痛欲裂中惊醒。

  “清璃!”他踉跄扑向房门——铜锁冰冷。

  桌上压着素笺,字迹凌厉:

  “心中筹谋许久,生死由命。若归,与你同游人间;若死,忘了我这祸水。”

  纸角画着歪脖子兰,墨迹未干。

  “赵!清!璃!”嘶吼撞上四壁,空荡回响。

  窗外暮鼓沉沉,汴梁一场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