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符印初成引异象,天地变色煞气涌-《洪荒万符之祖》

  拂尘横在膝上,尘丝绷得笔直,像一根随时会弹出去的弓弦。符衍没动,呼吸沉得几乎听不见,眉心那道符纹在皮下微微发烫,像是刚烙上去的铁印还未冷却。

  他体内那道符印,正静静沉在丹田深处。不是虚影,不是残痕,而是真正凝成了一体——轮廓清晰,阴阳二气在其内缓缓轮转,如磨盘相推,不疾不徐。这枚符印不再依赖外力压制,它自己在动,在呼吸,在与他的心跳同步。

  通天箓伏在背后,刚才那一瞬的剧烈共鸣已经平息,但箓上暗金纹路仍有些许微颤,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长路的马,筋骨还在抖。

  他没急着睁眼。

  太极之意仍在流转,一圈一圈,如水漫过沙地,无声无息地覆盖住所有躁动的痕迹。他知道,刚才那一声低语虽已散去,可窥视并未结束。某些存在,已经记住了这座云台的方向。

  就在他准备将神意彻底收回识海时,丹田中的符印忽然轻轻一震。

  不是反噬,也不是崩裂,而是一种……觉醒般的脉动。

  刹那间,一股无形波动自他体内冲出,顺着经脉直上脊椎,撞入眉心符纹,再由通天箓猛然释放——如一道无声的钟鸣,扩散向四面八方。

  他察觉到了,立刻抬手欲封。

  拂尘尘丝刚扫过心口,便被一股反冲之力震得微颤。那股波动已经离体,冲天而起,撕开云层,直贯九霄。

  来不及了。

  东方天际,第一缕紫气浮现。

  起初只是一线,转瞬便如江河决堤,浩浩荡荡自昆仑之东奔涌而来。三万里紫气翻卷,层层叠叠压向山巅,仿佛天地都在朝此地朝拜。祥瑞之气弥漫,灵气沸腾,云台四周的石缝里竟有嫩芽破土而出,迎风即长。

  可就在这紫气最盛之时,西北方地脉深处,一声闷响自地下传来。

  血光冲天。

  一道猩红煞气如巨蟒破土,从地底直射苍穹,与紫气交错缠绕。红紫二色在空中交织,如同经纬线织成一张巨网,覆盖整个昆仑上空。祥瑞与凶兆并存,天地气机瞬间紊乱。

  灵气暴动,煞气外溢,虚空出现细微裂痕,像被无形之手撕开的布帛。山体微震,守山金甲神将刚要腾空上报,却被一股无形压力按回原地,动弹不得。

  云台边缘,一名昆仑童子正捧着玉简走过,抬头望天,脸色骤变。

  “紫气东来……血光贯日?”他声音发抖,玉简差点脱手,“此象不吉!快报圣人!”

  话音未落,一道目光自昆仑深处投来。

  那不是视线,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凝视——仿佛整个天地忽然安静了一瞬。

  老子睁眼了。

  他坐在玉台之上,未曾起身,也未言语。只是那一眼,便让翻腾的紫气缓了下来,暴动的煞气停止了蔓延。天地间的躁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平,裂痕闭合,灵气归流。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

  “符道初成,已惊天地。”

  声音极轻,却如律令落地,回荡在昆仑每一寸土地上。不只是人听见了,山听见了,风听见了,连地脉深处那缕血光都微微一滞。

  云台上,符衍终于睁眼。

  眉心符纹缓缓隐没,拂尘收拢,尘丝垂落肩头。他伸手,轻轻扫去肩上一点灰——不是石粉,是符印成形时逸出的一丝符灰。

  动作很轻,却与数个时辰前那一弹,形成闭环。

  那时他还在压印、藏息、稳局,如今,他只是醒来。

  天上的异象还未完全散去,紫气与血光仍在高空纠缠,像两股不肯退让的意志。他抬头望着,脸上没有惊,也没有喜。他知道,这一印成,便再无法藏。

  不止冥河听见了动静。

  还有别的神念,从极远之地扫来。有的冰冷如霜,有的炽烈如火,有的沉默如渊。他们都在看,看这异类所成之符,究竟算不算一道“道”。

  他不回避。

  符印沉在丹田,稳如磐石。它虽小,却已能载道。不是避世的壳,而是破局的刃。

  他缓缓起身,拂尘握在手中,指节没有用力,也不曾颤抖。他知道,从今往后,每一次凝符,都可能引来天地震荡。而每一次震荡,都会让更多人知道——

  有一个名叫符衍的存在,正在以符写天。

  风从山口吹过,卷起几片新叶。

  其中一片落在他脚边,叶脉纹路清晰,像一道未完成的符。

  他低头看了片刻,抬起脚,迈步向前。

  鞋底压住叶片,碾入石缝。

  身后,云台空寂,金灯依旧悬浮,焰光微晃。穿心锁盘绕心脉,黑链静伏。一切如常,又一切不同。

  异象仍在天上,紫血交织,久久不散。

  山门外,童子跪在地上,捧着玉简,手还在抖。

  “刚才……是圣人在说话吗?”

  没人回答。

  他抬头,只见天穹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金光自其中垂落,照在云台方向。

  那光不暖,也不冷,只是静静地落着,像某种见证。

  童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想起古籍里的一句话:凡人见瑞则喜,见煞则惧;圣人见变而不惊,因知——

  变,本就是道的一部分。

  他咬了咬牙,低头在玉简上刻下八字:“紫气东来,血光贯日。”

  刻完,手一松,玉简掉在地上。

  他没去捡。

  因为就在那一瞬,他看见天边的血光,动了。

  不是散去,而是转向。

  它不再与紫气纠缠,而是缓缓下沉,像一条巨蛇垂首,朝着昆仑地脉深处游去。

  地底传来一声极低的震动,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

  童子猛地抬头,望向云台。

  那里站着一个人,青衫拂尘,背负箓文,正一步步走下石阶。

  每一步落下,脚边的石缝里就长出一株绿芽。

  那人走得很慢,却很稳。

  他的目光没有看天,也没有看地,只是平视前方,仿佛前方有一条别人看不见的路。

  童子忽然想喊。

  可他张了嘴,却发不出声。

  因为他意识到——

  那个人走的不是下山的路。

  那是,开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