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疗伤暂缓危机隐-《洪荒万符之祖》

  玄阳右掌最后一笔落下,符纹入地,冰层深处泛起微光,如根须蔓延。他身形一晃,膝盖重重磕在残峰石面,碎石崩裂。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他咬牙压住,将血意吞回肺腑。

  万符宝灯悬于头顶,灯焰垂落三色光晕,一圈圈荡开,如水波裹住周身。他不敢闭眼,只将双手按在膝前,掌心残留的符痕尚未散去,血迹顺着指缝渗出,在石面洇成暗红斑点。

  他动了动右手,指尖轻颤,蘸起一滴未干的血,在膝前石面缓缓勾画。笔势极缓,每一划都像是在经络中抽丝,牵动五脏。归元符第一笔成,体内滞涩的符力微微一动,如枯河见泉,缓缓流淌。

  灯焰摇曳,金光渗入皮肉,沿着断裂的经络游走。他能感觉到混沌钟的余波仍盘踞在肋骨深处,像一根烧红的铁针,随呼吸起伏刺入脏腑。他不敢深吸,只以鼻尖轻引气息,将那股震荡之力一寸寸导入地脉。

  第二笔落,归元符轮廓初现。他额角渗出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在下巴处凝聚成珠,滴落在符纹边缘。血与汗混在一起,符光微闪,竟将那滴液体吸纳入纹路之中。刹那间,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冲开几处淤塞。

  他呼吸稳了些。

  左肩万符宝灯忽然轻震,灯焰由三色转为纯白,光晕扩散得更广。玄阳察觉到帝俊仍在九霄,未动,也未收镜。那股压迫感如云层压顶,始终悬在头顶,不敢松懈。

  他睁眼。

  视线扫过冻结的火海。琉璃状的冰柱高耸,火光被封在其中,如红玉凝固。风停了,热浪退去,唯有冰晶碎裂的轻响不时传来。远处巫族战阵方向,气息零落,几处原本强横的波动已然断绝,再无回应。

  他未动神识,怕引动内伤。只将万灵拂尘轻轻点在冰层之上,拂尘尾端青丝贴住符纹接缝,一丝极细微的震感顺柄传来。

  他闭目感知。

  拂尘成了延伸的触觉,顺着“玄冰凝天符”的纹路蔓延百里。战场余息如残烟,断断续续。他“看”到巫族阵线多处崩塌,巨斧斜插在焦土中,无人拾起。几具庞大的躯体倒在远处,气息全无,血已冻成黑冰。

  再转向妖族方向。

  十大金乌环绕帝俊,光芒黯淡,羽翼垂落,不再喷吐真火。其中三只微微颤抖,火焰内缩,显是灵力枯竭。帝俊立于九霄,双手负后,太阳神镜仍对准残峰,镜面涟漪未散,混沌钟隐于袖中,未曾收回。

  玄阳心头一沉。

  这一战,早已不是谁胜谁负的问题。

  妖族耗尽真火,巫族折损战力,双方皆无力再攻。此刻的平静,不过是两败俱伤后的喘息。可这喘息,随时会被新的变数打破。

  他指尖在膝前轻划,将归元符最后一笔补全。

  符光一闪,沉入石面。体内经络如被温水冲刷,断裂处开始缓慢愈合。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胸口的闷痛减轻三分,但仍不敢大动符力。

  他抬头,望向帝俊。

  对方依旧悬立,未语,未动。可那眼神,如刀锋扫来,带着审视与试探。

  玄阳不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一旦收符离峰,冰封火海便会松动,热浪重燃,百里生灵将再遭涂炭。他必须守住这一线封印,哪怕伤未愈,力未复。

  可他也清楚,自己撑不了太久。

  归元符只能稳住伤势,无法速愈。万符宝灯虽能温养心脉,但灯焰之力有限,若再遭重击,未必能护住核心经络。而帝俊,显然不会一直等下去。

  他闭目,心海推演。

  退?一旦退走,符印松动,火海复燃,他此前所为尽成徒劳,道心必损。

  守?耗到底,等到双方皆无力再战,可若帝俊突袭,他未必能再启大符,一旦失守,便是万劫不复。

  调?以符引势,借外力平衡战场,可眼下无人可借,无势可引。时机未至,强行施为,只会引火烧身。

  三策权衡,唯有“调”字尚存一线生机,但需等,需观,需在不动中寻变。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冰层深处。

  那一滴未落地的血,曾被他引回,融入封印。此刻,那处符纹微微发亮,与主符相连,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感应。他心念微动,指尖轻点冰面,顺着那道血纹探去。

  刹那间,一股极细微的震感传来。

  不是来自火海,也不是来自帝俊。

  而是冰晶内部。

  他眉头一皱。

  那封着焚魂之瘴的冰晶,本该死寂,可方才那一瞬,他分明察觉到一丝扭曲的波动,如同内中之物……仍在挣扎。

  他不动声色,只将万灵拂尘轻轻一扫,拂尘青丝拂过冰面,符纹微亮,将那股异动压下。

  帝俊眼神微动,似有所察,但未出声。

  玄阳收回拂尘,低头看着膝前的归元符残痕。血已干,符光渐隐,但经络中的暖流仍在。他缓缓将手掌覆在心口,感受符律跳动,如脉搏复苏。

  伤势仍在,但已可控。

  他抬头,再次扫视战场。

  巫族深处,仍有几道强横气息残存,但萎靡不振,显然也在疗伤。妖族列阵远方,金乌低垂,灵力未复。帝俊虽立九霄,但袍角微颤,显是真火透支未愈。

  这是一场谁都无法再进的僵局。

  可僵局之下,必有暗流。

  他指尖在膝前轻敲,三下,缓而沉。

  他在等。

  等一个破局的契机。

  等一个能让他从“守”转“调”的时机。

  万符宝灯静静悬浮,灯焰微摇,映着他半边染血的衣角。他坐于残峰之巅,背脊挺直,目光如渊,不动如山。

  帝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滚过天际:“你还能撑多久?”

  玄阳未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指尖轻颤,一缕极淡的符光在皮肤下流转,如游丝般勾勒出半个未完成的符纹。

  那符纹,既非阳极,也非阴始,而是一种全新的笔势,仿佛在极热与极寒之间,寻找第三条路。

  帝俊眼神一凝。

  就在此时,残峰之下,一块冰晶无声裂开一道细缝。

  玄阳的指尖,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