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祭蛮巫-《九劫命格:弑天证道录》

  绝境噬魂燃血咒,命格反哺破死关。看九川如何在这必死之局中炼化蛮巫本源,看那弑神命格吞噬万千时的狰狞本质。字字噬血,向死而生。

  冰窟之内,血气如实质般粘稠,裹挟着蛮族特有的腥臊与煞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厉九川拄着幽冥剑残柄,剧烈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拉扯着破碎的风箱,带着血沫的嘶鸣。他周身衣衫尽碎,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尤以胸前那道被白骨权杖砸出的凹陷最为可怖,骨裂之声隐约可闻。

  然而,与这惨烈伤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再是濒死的灰暗,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妖异的、灰黑色的火焰。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在缓缓转动,散发出吞噬一切的饥渴与冰冷。

  他体内,正上演着一场远比外界厮杀更为凶险的战争。

  蛮族大祭祀毕生苦修的“血狼”命格本源,磅礴、暴戾、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正如决堤的洪流,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这股力量与他原本的冰螭极寒、弑神煞气、乃至那缕微弱的苏挽月生机,属性迥异,彼此冲突,疯狂撕扯着他的肉身与魂魄。经脉寸寸撕裂,又在那股野蛮的生机的冲击下勉强粘合,周而复始,痛苦远超凌迟。

  但厉九川的意识,却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与冷静。

  《幽冥噬界》功法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运转着,不再是细流汇海般的温和吞噬,而是如同饕餮张口,蛮横地撕扯、碾碎、同化着涌入体内的异种能量。他的命格核心,那枚灰黑色的、布满细微裂痕的“弑神”命格符文,此刻正疯狂闪烁,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汲取着“血狼”命格的本源碎片。

  这不是修炼,这是掠夺,是吞噬,是以战养战的魔道!

  “吼——!”

  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毒的狼嚎,仿佛自厉九川灵魂深处响起!那是蛮族大祭祀残存的意志,在命格被彻底吞噬前发出的最后反扑!一股狂暴的血色意念冲击着他的识海,幻化出无数血色狼魂,张牙舞爪地扑来,欲要将他拖入疯狂的深渊!

  “残魂余念,也敢作祟!”

  厉九川心中冷叱,弑神命格猛地一震,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深邃的破灭煞气席卷而出,如同秋风扫落叶,瞬间将那血色狼嚎与怨念绞得粉碎!吞噬了部分“血狼”命格本源后,他的弑神命格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凶戾!那灰黑色的漩涡中心,隐隐多了一丝血色纹路,平添几分狰狞。

  与此同时,那两名蛮族巫祭的血肉精魄与较为低阶的命格本源,也如同燃料般,被迅速炼化,补充着他消耗的元气,修复着部分伤势。断腕处的伤口在磅礴生机冲刷下,血肉疯狂蠕动,竟有新的肉芽开始滋生!胸前塌陷的骨骼也在发出细微的咯咯声,缓慢复位。

  力量!久违的、足以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感,正伴随着剧烈的痛苦,重新回到这具残破的躯体中!

  但这种力量,充满了杂质,充满了暴戾,如同饮鸩止渴。厉九川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正在变得混乱、驳杂,心性也受到那蛮族血煞之气的侵蚀,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如同毒草般在心底滋生。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借助怀中月桂残枝传来的一丝清凉,强行压下了那股躁动。目光扫过冰窟入口处那两道凝实的身影——雪修女子与天机阁星袍人。

  这两人,远比蛮族大祭祀更难缠。一个气息空灵,与这极寒环境浑然一体,深不可测;一个诡秘莫测,天机推算令人防不胜防。他们此刻没有立刻动手,并非畏惧,而是在观察,在权衡,如同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毒蛇。

  厉九川心知肚明,自己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是外强中干。吞噬而来的力量尚未完全炼化,强行出手,很可能引动体内能量反噬,不战自溃。必须争取时间!哪怕只有片刻!

  他缓缓直起身,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伤口,让他额头渗出细密冷汗,但他脸上却挤出一个近乎挑衅的、混合着痛苦与疯狂的冷笑,目光如刀,刮过雪修女子和天机阁星袍人。

  “下一个,轮到谁?”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爬出的煞气,以及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他在赌!赌这两人惜命,赌他们不愿与一个看似陷入疯狂、不惜同归于尽的“疯子”硬拼!赌他们会犹豫,会想寻找更稳妥的、代价更小的方式拿下他!

  果然!

  雪修女子黛眉微蹙,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忌惮。她修炼的冰心诀最忌躁动之气,厉九川身上那股混乱暴戾的血煞,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与危险。她玉指轻抬,周身寒气更盛,却并未立刻出手,而是化作一道冰晶屏障护住自身,显然采取了守势,意在观察。

  而那天机阁星袍人,笼罩在朦胧星光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一双眸子却如同深渊,死死锁定着厉九川。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古朴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在微微颤动,似乎在推算着什么。他同样没有贸然进攻,厉九川身上突然暴涨又混乱的气息,以及那缕若隐若现、却让他心头微悸的轮回泉精粹波动,都让他心生疑虑,不敢轻易涉险。

  一时间,冰窟内的气氛竟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厉九川心中稍定,不敢有丝毫松懈,全力运转功法,加速炼化体内狂暴的能量。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必须在这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前,尽可能多地转化力量,稳固境界!

  然而,他低估了天机阁的手段!

  那星袍人手中罗盘指针猛地一定,指向某个方位!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窥破了某种虚实,突然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虚张声势!他体内能量冲突已至临界,强弩之末!洛仙子,你我联手,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甩,数道闪烁着星光的符箓激射而出,并非攻向厉九川,而是没入四周虚空!顿时,整个冰窟内的空间微微一凝,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降临,让厉九川感觉身形一沉,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

  “天机锁空符!” 雪修女子洛仙子闻言,也不再犹豫,素手结印,身后浮现出冰雪女神法相,无尽寒气汇聚成九枚晶莹剔透、边缘流转着空间波动的“玄冰魄”,带着冻结神魂的杀意,呼啸着射向厉九川周身要害!

  平衡,瞬间被打破!

  厉九川瞳孔骤缩!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但他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涌起一股更加疯狂的狠厉!既然躲不过,那便……战!

  “轰!”

  他不再压制体内冲突的能量,反而主动引导那尚未完全炼化的蛮族血煞之力,混合着弑神煞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灰黑色与血红色的能量交织,形成一道狂暴的护体罡罩,硬抗那九枚玄冰魄!

  砰砰砰——!

  冰魄撞击在罡罩上,爆发出连绵巨响,冰屑混合着血煞之气四散飞溅!罡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厉九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更多鲜血,新生的肉芽也再次崩裂!

  但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他身形猛地向后暴退,同时左手虚握——那断腕处新生的肉芽竟疯狂生长,扭曲缠绕,瞬息间化作一只覆盖着细密血色鳞片、狰狞无比的鬼手!鬼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一切的煞气,狠狠抓向侧方冰壁!

  刺啦!

  坚逾精钢的冰壁如同豆腐般被撕裂!厉九川不顾一切地撞入新开辟的通道,向着冰川更深处亡命遁去!

  他不能硬拼,必须利用地形周旋,争取最后的时间!

  “追!” 天机阁星袍人冷喝,身形化作流光追入。洛仙子亦莲步轻移,如冰雪精灵般飘然而入。

  新的追杀,在这迷宫般的冰川深处,再次展开!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正在悄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厉九川的眼中,除了逃生的决绝,更燃起了……反击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