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明察秋毫识真伪,口碑如碑定乾坤-《官场沉浮:开局我就能看穿人心》

  会议室的门,在刘建国身后无声地合上。

  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像法槌落下,将他所有的退路都敲得粉碎。他站在门口,闻到空气中残留着老钱他们带来的紧张汗味,混杂着周正身上那股子不带任何情绪的烟草清香,形成了一种让他窒息的氛围。

  他看见了林望。

  年轻人已经坐在了长桌的一侧,背脊挺得像一杆标枪,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正抬头对他微笑。那笑容干净、温和,但在刘建国眼里,却像一张织好的、无形的网,而他,就是那只一头撞进来的、愚蠢的飞蛾。

  “刘书记,您坐主位。”林望站起身,客气地指了指周正对面的位置。

  这个动作,更是将刘建国架在了火上。他本能地想推辞,但周正那平淡无波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拉开那把象征着“一把手”权威的椅子,沉甸甸地坐了下去。屁股刚一挨着皮垫,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椅子上长满了看不见的针。

  他头顶的[尴尬]标签,已经红得发紫,旁边那枚[意外]则像受惊的鸟,扑腾个不停。

  “既然两位清水乡的主要负责同志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周正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刘书记,你是班长,对乡里的整体情况最熟悉,就由你先开个头吧。”

  刘建国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

  他能说什么?说林望的坏话?当着林望的面,当着周正这尊“阎王”的面?那不成了一个搬弄是非、毫无容人之量的小丑吗?可要是把林望夸上天……他上午精心策划的一切,岂不都成了笑话?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咳……周部长,各位领导,我……我就简单说两句。”刘建国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我们清水乡……在县委县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在苏县长的亲切关怀下,近期的工作,取得了一些……嗯,一些成绩。”

  他开了个四平八稳的头,眼神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茶杯。

  “特别是林望同志代理乡长以来,给我们的干部队伍,注入了新的活力。”刘建国说到“林望”两个字时,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他……年轻,有干劲,有闯劲,思想解放,工作方法……也很有魄力。”

  他搜肠刮肚,将那些官面文章里的褒义词一个个往外挤,每说一个,都感觉像是在吞下一颗苦胆。他头顶的[言不由衷]标签,亮得刺眼。

  林望适时地插话,语气无比诚恳:“这都是刘书记领导有方。没有书记您给我压舱把舵,我很多工作根本不敢放开手脚去干。”

  刘建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小子!

  周正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他没有说话,但那枚[观察]的标签,亮度却在持续增加。他听着刘建国那些干巴巴的、如同背书般的“赞扬”,又对比着上午老钱他们那些“情真意切”的“担忧”,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组织干部的直觉,已经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一场尴尬而滑稽的联合汇报,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刘建国说得口干舌燥,感觉比自己做一场三个小时的报告还要累。

  终于,周正合上了笔记本。

  “汇报材料我们收到了。”他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但我们这次考察,不只听汇报,更要看实效。接下来,我们想到下面随便走走,看看。”

  “随便走走”这四个字,让刘建国的心又提了起来。

  “刘书记,林乡长,你们不用都陪着,乡里工作忙。”周正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望身上,“林乡长,你陪我们就行了。你具体负责项目,情况熟。”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刘建国耳边炸响。

  他被……撇下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考察组组长明确表示,只需要林望陪同。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刘建国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头顶那枚[尴尬]的标签旁边,一枚硕大的[屈辱]标签,缓缓浮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正一行人,在林望的陪同下,走出了会议室,走出了乡政府大院,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帕萨特没有走乡里提前规划好的“考察路线”,而是在一个岔路口,毫无征兆地拐上了一条颠簸的土路。

  “就去下河村,修路的那个工地看看。”周正说道。

  车子在工地上停下,眼前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挖掘机轰鸣,卡车来回穿梭,工人们的号子声、金属的敲击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力量的交响乐。一切都井然有序,安全标语随处可见,每个工人都戴着安全帽,与乡镇工程常见的混乱场面截然不同。

  周正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头顶那枚[观察]的标签,旁边悄然多了一丝[认可]的微光。

  他们沿着刚铺好路基的道路往前走,路边,几个村民正蹲在田埂上休息,抽着旱烟。

  周正走了过去,很自然地蹲下,递过去一支烟:“老乡,忙着呢?”

  为首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正是之前对补偿款有过疑虑的张国忠。他看到林望,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林乡长!您咋来了?”随即又看到周正一行人,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

  “我们是县里来的,了解一下修路的情况。”周正的语气很温和,“老乡,这路修了,你们占的地,拿到的钱,心里都服气不?”

  张国忠接过烟,却没有点,他看了一眼林望,然后对着周正,一拍大腿:“服气!咋能不服气!俺们小林乡长,那可是个办实事的人!”

  他把“俺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一开始,俺们也不懂,也闹过,觉得钱少了。”张国忠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林乡长,带着人,一家一户地给俺们算账。俺家的地,几分几厘,俺家的树,是杨树还是泡桐,值多少钱,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写在纸上给俺们看,比俺自己个儿算的都细!”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村民也凑了过来,抢着说:“可不是嘛!俺二叔家,就王二牛,婆娘有病,林乡长知道了,二话不说,就多给申请了五百块的补助!这事儿,俺们全村人都知道!这样的官,俺们几十年都没见过!”

  “他跟俺们一样,就在这工地上吃盒饭,啃馒头,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谁家要是有个想不通的,他能上门给你说到半夜!”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一句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汇报材料都来得真实、有力。周正静静地听着,不断地点头,他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正和施工队长比划着图纸的年轻身影上,那枚[认可]的标签,光芒愈发明亮,旁边,一枚崭新的[满意]标签,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

  考察组在清水乡待了三天。

  他们没有再开一次会,却几乎走遍了清水乡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去了乡里新设立的“一站式服务”窗口,看到了老百姓脸上从[抱怨]到[惊喜]的变化;他们去了几个村子,和村干部、老党员座谈,听到了他们对林望“既敬又畏”的复杂评价;他们甚至查阅了乡财政所近半年的所有账目,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刘建国散布的那些“谣言”,在这些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考察组离开的那天下午,周正单独叫了林望到他临时下榻的招待所房间。

  房间里没有别人,周正亲自给林望倒了杯水。

  “林望同志,这几天,我们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周正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有句老话,叫‘政声人去后’。但依我看,一个干部干得好不好,不用等他走了,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望:“清水乡这杆秤,在你这边。”

  林望看到,周正头顶那枚[满意]和[认可]的标签,此刻如同两颗明亮的星辰,稳定而耀眼。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好好干。”周正站起身,拍了拍林望的肩膀,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亲近,“不要辜负了组织的信任,更不要辜负了清水乡的老百姓。”

  林望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晚,考察组悄然离开了清水乡。

  刘建国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几天,他像个被无视的幽灵,在乡政府大院里游荡,没有人向他汇报,也没有人征求他的意见。他彻底地,被边缘化了。

  他头顶的[不甘]和[颓败]标签,在昏暗的灯光下,交织成一片灰败的死气。

  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修路工程在顺利推进,乡里的各项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林望的名字,似乎暂时从各种会议和文件中消失了。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傍晚,林望正在办公室核对最后的工程预算,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区号显示是云州市里。

  他接起电话。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陌生的男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请问,是清水乡的林望同志吗?”

  “我是,您是?”

  “这里是市委组织部干部二科。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到市委大楼302室报到,有重要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