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事如烟-《褶皱里的银河》

  苏轻语独自在卧室里看了一会儿书,却总觉得心神不宁。墙上的挂钟指针悄然滑过晚上八点,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却依然不见顾轩寒的身影。

  想到最近几天他因身上有伤,总是六七点钟就准时到家,如今这个时间点还未归来,苏轻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各种不好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腾——是公司在临下班时遇到了棘手的难题,需要他紧急处理?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些令人不安的猜测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当时针指向晚上九点时,她的担忧几乎达到了顶点。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提醒她还未用晚餐。

  她轻叹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将其整齐地放回书架。她心想:或许他只是加班晚了,或许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我先去吃饭吧,说不定等我吃完,他就回来了。如果他还没吃,我这样饿着肚子等他,反而让他担心,影响两人休息。”打定主意后,她便起身走向餐厅。

  与此同时,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轩寒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体深陷在皮质座椅中。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眉头紧锁,面容阴郁,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昂贵的钢笔,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没有人知道,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冷静果决的总裁,此刻内心正被一种陌生而烦躁的情绪所困扰。这情绪的源头,似乎与今天中午那场本该顺利的会谈有关,又似乎…与某个让他开始在意的人有关。

  忠心耿耿的助理左奈静立在办公室一角,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他跟随顾轩寒多年,深知他一旦陷入这种状态,往往是在面对极其难缠的对手或重大决策,通常很快就能调整过来,想出破局之法。但像今天这样,持续数小时沉浸在一种近乎惆怅的情绪里,实属罕见。

  左奈暗自猜想:自从那位苏小姐出现后,总裁变得有人情味多了,这种阴郁状态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和苏小姐有关?”他不敢多问,只能屏息凝神,等待指示。

  顾轩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半了。若是平时身体无恙,工作到深夜十点、十一点也是常事。但最近因伤提前回家的这几天,似乎成了某种习惯…甚至…某种期待。他想到此刻庄园里那个可能正在等他的人,心中那份烦躁感更甚。

  “她…会担心我吗?”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应该不会吧…若是担心,早就该打电话来问了…”这念头让他心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左奈隐约听到声音,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询问:“总裁,您有什么吩咐?”

  顾轩寒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腕上那块苏轻语送的手表上。冰冷的金属表带贴着手腕,却仿佛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让他没来由地更加心烦意乱。他第一次如此不确定,自己在那颗聪明的脑袋里,究竟占据着多大的份量。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左奈,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人心烦的时候…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就是你心烦的时候,通常会怎么做?”

  左奈愣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回总裁,心烦的时候…可以抽支烟缓解一下。很多人觉得这个方法挺管用。”

  “吸烟…真的有用?”顾轩寒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探究。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总裁您没抽过,所以不清楚。”左奈说着,从上衣内袋掏出一盒未开封的高级香烟,拆开包装,递到顾轩寒面前。

  顾轩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细长的香烟。他将香烟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冲入鼻腔。他向来对烟味无感,甚至有些排斥,认为这是弱者用来逃避和麻痹自己的东西。他享受的一直是凭借绝对的实力和冷静的头脑碾压对手、克服困难后带来的巨大快感。但今天,他忽然想尝试一下这种“堕落”的滋味。

  他将香烟含在唇间。左奈立刻上前,“啪”一声打燃火机,为他点上。

  顾轩寒依样画葫芦,猛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瞬间涌入喉咙,刺激得他猝不及防,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边的香烟也掉落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左奈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烟头踩灭拾起扔进垃圾桶,然后又递上一支新的:“总裁,不是您这样吸的。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来。您第一次抽,不适应,更要慢一点。要不…我给您示范一下?”

  顾轩寒点了点头。左奈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一支,吸了一口,然后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圈。一时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顾轩寒默默看着,然后再次将香烟含住。左奈为他点火。这一次,他学着左奈的样子,轻轻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虽然依旧有些呛辣,但比刚才好了很多。慢慢的,他似乎找到了点感觉,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尼古丁似乎真的带来了一丝短暂的麻痹和放松。顾轩寒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左奈将自己那包烟都给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顾轩寒感到腕表轻微震动了一下,仿佛在提醒他时间。他抬腕一看,竟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掐灭烟头,站起身,恢复了往常的冷峻:“备车,回庄园。”

  顾轩寒回到庄园,推开卧室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期待落空,那股被尼古丁暂时压下去的烦躁感,瞬间又以更猛的势头翻涌上来。他沉着脸,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独自等待着。他并不知道,苏轻语此刻正在餐厅。

  而苏轻语在餐厅,因为等待女佣准备晚餐,以及后来一时兴起,向女佣请教一道她觉得特别美味的菜肴的做法,并亲自上手学习烹饪,花费了不少时间。她想着,若是顾轩寒还没吃饭,正好可以尝尝她的手艺;若是吃过了,也能作为宵夜。

  晚上九点十分,苏轻语终于端着那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顾轩寒果然已经回来,正站在窗边,她心中一喜。

  “你几点回来的?吃过饭了吗?”她将菜肴放在桌上,关切地问道。

  顾轩寒闻声回过头,目光扫过桌上那盘显然是刚出锅的菜,又落在苏轻语带着些许油烟痕迹却写满关心的脸上。他眼神复杂,语气却刻意保持平淡:

  “刚回来不久。在外面吃过了。”